几年此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底,伴随他到了风雪交加的边关,他刀口舔血,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每逢自己独处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会冒出来。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明明一切只是差一个册封诏书,只要册封诏书一下,他们就是真正的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一直期待那天。
可是落空了,而且还是因为她落空的。
容衍逼近,那股悲切扑面而来,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芙萝被他圈在那里,逃也逃不开,嘴唇动了几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眼尾的猩红一路渲染过来,连着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全都红了。
芙萝被这突然的变故镇的目瞪口呆,又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这么就成这样了?
容衍握住她肩头的力道不自觉又加重了点。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芙萝满嘴苦味,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从头到尾,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嫁给他。
“以前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低头下来,两人挨的很进,芙萝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已经喷涌到了她的脸上。
芙萝有苦难言,“不是。”
“不是?”容衍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她就在他的手中,躲开不得。他稍稍握住她,又逼得近了,那股炽热的气息都能吹拂到面上来。
“如何不是?”
他眉眼俊长,含笑逼近反问的时候,芙萝感受到了他肌肤上撒发出来的热意。
男人的阳刚气息随着呼吸吹拂到她的面上来,芙萝脸颊滚烫,望着已经到了面前的那张脸,“你觉得如何是了?”
几年不见,没想到变的不仅仅是他的脾气,似乎浑身上下都变了许多。
芙萝被逼入进退难当的境地。
她被困在他的手臂之间。她有些不适的向后仰,他却直接阻断了她的退路,越发逼近过来,让她半点退路都没有。
“如何是了?”容衍的笑容越发的悲凄,“你做的那些事,真的以为我全然不知吗?”
芙萝心里一下鼓敲的震天响,她私底下的小动作不少,她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他到底知道哪一件。
芙萝这下慌得有些厉害了,难得的。
完了完了,这次算是她被容衍给抓住来对峙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紧紧盯住容衍一会,然后她干脆身子一软,主动噗通一下就靠在了容衍身上。
反正躲也躲不开,而且他也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干脆就不挣扎了。
挣扎了还要浪费她的力气,何苦来哉?
来吧,她已经放弃抵抗了,来造作啊~~~
她出其不意的主动靠近,着实让容衍有些意外。当柔软馨香的躯体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的时候,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僵硬下来。
芙萝就靠在他的怀里,结结实实的贴着他。
她今日装扮很素净,可她从来不是什么清丽长相,犀利如刀的美色哪怕素面朝天,也依然能逼到人的跟前来。
娇软的人儿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主动的靠入他的怀里,亲密的和他贴在一起,天青的道袍直接就盖在了他的身上。
柔软且起伏的曲线就在厚厚衣袍下,如山中烟雨被他感受。
他的悲愤瞬间就凝结在喉咙里,发作不得。
芙萝感觉到他躯体的僵硬,很是奇怪。
她长得又不吓人,容衍怎么是这个反应?
因为双肩被握住,她只好直接直接扑娄往他的怀里一倒。直接砸在他身上。
他身上硬邦邦的,说实在话,着实不舒服,但是这个倒没关系。她手臂动了动,直接握上了他的腰。
春寒还未过,隔着几层厚厚的冬衣,她都能摸到他的蜂腰。
其实容衍长得还是挺得她喜欢的。芙萝不喜欢肌肉太过发达的武夫,但也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
容衍在这上面倒是十分的合她的胃口,没想到过几年没见,他越发合她的眼缘了。
芙萝记得这本书里,男女主吵架,男主必定各种狂怒,然后女主各种你无理取闹,你伤透了我的心。然后就开始各种不可描述,酿酿酱酱。
而且是男主把女主按在墙上亲。
她不用容衍用强的,她主动过来。
反正他这么喜欢把她圈在这儿,她如他所愿就是。
容衍这样的极品她打着灯笼也难找,别说她也难找到几个比他长得好看的,不少长相尚可的男子身上一股脂粉味,光是看一眼,她就倒尽了胃口。
容衍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一时间竟然没有把她推开。仍由她就这么抱在他的身上。
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握紧她的肩膀,芙萝抬头起来,眼里妖娆如丝,“你想要把我推开?”
“你怎么知道我当初对你一定就是假意,全都是做戏?”
芙萝话语也带上了继续蛊惑,她面上魅色越发浓厚,和原有的艳色融合在一块,酝酿出另外的诱惑来。
芙萝想起原文里,男主如何强硬的把女主狠狠的摁在墙上,狂狷邪魅各种亲,而且直接把女主给咬出血啥的。
芙萝琢磨了下,她还是怕痛。一身的娇皮嫩肉,别说上嘴咬,容衍稍微用点力气,她弄不好身上就要多出几个印子。
她贴上去,蹭了蹭他的下巴。
手下的躯体越发僵硬,甚至于原本握在她肩头上的那股力道倏然松了下来。
芙萝抓住机会,踮脚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她无所谓啦,反正以前她也占过他的便宜,只是容衍那时候是一个纯情的,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仅止于玩闹似得亲密。再进一步,哪怕她乐意,也会被他制止,说成婚之后再来。
几年前她对着贞洁烈男的容衍,丝毫没有找到下嘴的地方,现在终于找着机会了。
嘿嘿嘿。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容衍倒吸口气,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胆子大。
她轻轻的啄了几下,发现他竟然还真的没有半点和她深入的意思,有点奇怪。不过她是个不会很快放弃的人,她干脆转移阵地,在他的脸上啄了几下。
感觉很像母鸡啄米。
芙萝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弄得嘴都给麻了。
她啪叽一下,直接给重重的亲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容衍半点反应都没有。
芙萝有些不耐烦了。她都这么努力了,多少给点反应啊!要不然她是真觉得自己是在亲个木桩子!
一点趣味都没有!
哪怕抱着她亲回来,又或者一把推开她,邪魅狂狷的表示女人你弄脏了我你不配。
芙萝这个时候体味到男人面对贞节烈女的无趣,哭都不哭,闹都不闹,感觉像是对着木头桩子,有兴致才怪。
芙萝心里啧了一声,庆幸自己当年早就把容衍踹了,说实话,她真心不好贞洁烈男这一口。
逗着玩还好,可要是一辈子对着,恐怕她要提前一头去撞墙。
这和对着大师又有什么区别……
不能酿酿酱酱的男人,就算再好看,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芙萝心里正想着,正要从容衍的怀里出来,那边哐当一下。
芙萝一下就整个人受惊险些跳起来,容衍一手按住她的后腰,将她一把顺到身后。
两人看去,见着临海大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站在那里瞧着他们两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临海大长公主站在那里,她两只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娘?”芙萝在容衍背后叫了一声。
“你、他……”临海大长公主语无伦次,指着这两个,满脸的被雷劈过的模样。
临海大长公主直愣愣的望着容衍,原本之前准备好的那一箩筐的话,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容衍瞥一眼姑母,“侄儿突然想起宫中还有事,此刻也还没到游园的好时候,下回侄儿再来。”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过来看看吗?”芙萝在他背后,一鼓作气的开口,“现在园子里的风景都还没看完呢,就走了?”
“不多留一会?”芙萝的与其像是在挽留要抽身离去的奸夫。
容衍显然也察觉到她话语里的不对劲,之前分明是质问,却不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芙萝嘴上说着还不够,还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衣角拉了拉。
衣角被拉动带起的力道轻柔,却又难拒绝。
“不了。”容衍看过来,对上她潋滟双目,眼神又挪到了别处。
他不去看他身后的芙萝,径直去看临海大长公主,临海大长公主站在那里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姑母,侄儿先走一步。”
说罢,他直接抽身离开,芙萝抓住他袖子的手却没有立即离开,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你一定要回来啊~”
她在后面万般不舍道。
然后前面的容衍脚下似乎顿了下,一下走的更快了,脚下生风。
芙萝在后面看着,等人在她面前消失,芙萝咳嗽了两声,连忙跑到大长公主身边,“娘怎么来了?”
临海大长公主依然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一直到芙萝摇了她两下,她这才清醒过来。
“你,你们……”临海大长公主想起刚才这两人抱在一起,话都说不利索。
“我和他没什么呀。”芙萝很干脆道。
她和容衍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哦。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哦!
这话哪里能让临海大长公主相信,她一把抓了女儿的手,直接就往园子外面走,一直到了屋子里才放开。
“阿芙,你告诉娘,你该别是想把他给弄回来吧?”
临海大长公主这么一说,越想越可能。
当年她不喜欢让这个大侄子做女婿,样貌人品都好,奈何在宫里日子过得和没人管的猫似的。就算到时候做爹的大发慈悲给个前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儿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疼的话,就没人会疼了。家里的死老头子指望不上,就只有她来筹谋划策了。
现在容衍直接把弟弟给捅了个底朝天,眼瞧着家业是那个三个侄孙守不住了。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做皇帝更有前途的?
“没有。”芙萝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以前没想过嫁他,现在还是没有想过。”
芙萝坐在那里,她拿了一个手炉,小心的放在手上揣着。
“啊?那你怎么……”
临海大长公主这下是真的要眼珠子掉下来了。
芙萝笑着,“娘,男人比女人可记仇多了。没听爹说么,就算是外头那些男子,若是被女家退婚,都要记在心里好久。这种事都是恨不得自己先把人给踹了,也好过被人挑三拣四。发达了都还要上门问女家一句后悔不后悔呢。”
临海大长公主这下是真的没话可说,“但你和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瞧着他拿当年的事质问我,哄哄他叫他别说罢了。”芙萝揣着手炉暖了好会的手,一双手掌都暖的热热的。
又觉得不够,干脆把脚也叫人提了炉子过来,把脚给凑在上面暖。
“这男人比女人记仇多了,心眼不必针眼大多少,当初弄出来的动静,先帝看得出来,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心里一口气憋着,不撒出来,到时候谁也别想安宁。”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诚心实意的送上门,他恐怕也不会要了。弄不好心里想着要怎么娶一个权臣家里出来的姑娘。我总不可能给他去做妾吧。”芙萝懒洋洋的靠在那里,“大长公主之女做妃嫔,他这是打算不要脸到底了?”
临海大长公主听完,叹口气,“原先打算着,等风头过去,我就找个理由,把你接回来,到时候再给你相看个夫婿,谁知道。”
芙萝只是一笑,她才不想嫁人呢。当道姑都比嫁人开心。
“娘,就别担心了,反正到时候谁占便宜不好说。”
芙萝靠在手边的软枕上,回想了一番方才容衍的反应,轻声笑了下。心头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几年,容衍该别是没有其他女人吧?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的就乐了。
芙萝靠在那里笑出声来,惹得临海大长公主疑惑奇怪的眼神,芙萝赶紧咳嗽正坐。
容衍骑马回了宫。
他现在哪怕没有称帝,也已经和皇帝没有任何区别了。宫门的人远远见着他打马弛来,纷纷跪在两旁让出道路。
陆蓉早早的就在那里等着了,见着容衍回来,立刻喜形于色,“殿下回来了!”
她上前去,容衍没有看她,相反却把手里的马鞭丢给了一旁的黄孟。
陆蓉跟在他身后,且锲而不舍,“殿下在外面是吹了风吗,脸上瞧着有些不太对。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容衍下意识的摸了下脸,脸颊上滚烫,在马上被风吹了那么好会,竟然还没消退。
“殿下身体不适吗?”
容衍脸颊的上的热意没有太多消退的意思。
“没有。”
他简单的丢下一句话,直接往宫城内走去。入了殿门,容衍令左右全都退下。他站在那里,四周安静,没有半点声响,脸上的热意顿时失却了最后的束缚,蔓延开来。
容衍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她的气息似乎还沾在他的身上,迟迟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