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黎这次去的鬼杀队跓地与以前的有些不同。
虽然盛夏之时也依旧挂着满院的紫藤花,但是更吸引神黎注意的是那满目蹁跹的蝴蝶。
是的,蝴蝶。
即便是在花期已过的季节,这种食腐性的昆虫也依旧逗留在了院子里。
它们无处不见,扇着纹色各异的翅膀穿梭在走廊,石井,甚至是敞开的屋子里。
虽然神黎觉得它们应该是缱绻于那繁盛的紫藤花,可是这番景象在以往的紫藤花纹之家并未出现。
因此,人们称这里为「蝴蝶屋」。
据善逸所说,「蝴蝶屋」与紫藤花纹之家也有些不太一样,它是鬼杀队专属的医疗机构,重伤的队士都会送往这里。
这让神黎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因为她并非伤员啊,脸上的应该不算重伤,而且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与鬼杀队的天音夫人取得联系。
虽然之前有拜托义勇先帮忙递了下信告知她的意思,可是出于时间考虑,她还是决定启程亲自找一趟。
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顺利到达的,没想到来的是医疗机构。
虽然想立即走,但是神黎有点挂念重伤的炼狱。
在她尚且犹疑时,「蝴蝶屋」的主人先注意到了她。
那是位身形娇小的女性,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是别着一抹蝴蝶发饰的夜会卷发型让她显得成熟又温婉。
“啊啦啦,黑发蓝眼,拿伞穿红衣的女孩子,主公大人信中说近日可能会造访这里的就是您吧。”面庞清秀美丽的女性扬着知性又温柔的微笑注视着她,虽然她正在利落急切地着手医疗用品,但是声音依旧很冷静。
“诶”神黎站在院子里眨了眨眼。
她便道:“我现在有些忙,没法亲自招待您,但还请您先安心呆下来,天音大人说近日会来见您。”
神黎点了点头:“谢谢。”
语毕,她又道:“那个”
“嗯”
神黎朝她郑重地鞠下一躬:“炼狱先生就拜托您了。”
她一愣,随即郑重地回应神黎:“当然,竭尽全力。”
于是,神黎暂时在「蝴蝶屋」停留了下来。
炭治郎经过几天的治疗后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很虚弱。
这让神黎松了口气。
可是炼狱就不一样,「蝴蝶屋」的医生抢救了几天后才慢慢将情况稳定下来,可是目前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期,整个人还处于深度的昏迷状态,情况随时可能变糟。
神黎是在那几天后才再一次见到那位女性的。
她经过几天不停歇的治疗工作看得出已经很累了,可是当在走廊上看到神黎正在帮忙收晒被单的时候,她还是停下脚步来与她打了招呼。
“我叫蝴蝶忍。”她这么介绍自己。
听到这个名字,神黎有一瞬间觉得「蝴蝶屋」这个名字或许也与这位女性有关也说不定,因为神黎觉得她那站在走廊上被蝴蝶绕着亲吻的身影温柔而可爱。
人如其名,念起来有一种缱绻之感。
神黎捧着雪白的被单走到她面前问了炼狱的情况,闻言,对方身为医者并未表现出多么悲伤难过的表情,她微笑着,告诉神黎目前还在观察中。
语毕,她瞅着神黎的脸,轻轻用有着消毒水气味的指尖来触碰她:“啊啦,神黎小姐的恢复力很强呢,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呢,真是太好了,这次的事我都听说了,遇上强敌了,但大家都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带着笑意的温柔嗓音像深林里柔软的水,神黎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由衷的高兴。
这次的事件中,大家一点都没有责怪他们让鬼逃了的意思。
神黎任由她微凉的指尖触碰,抬眼时,见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不禁问:“怎么了吗蝴蝶忍小姐。”
她便道:“需要我帮您补下羽织吗”
她的目光安静而柔软,但深处似乎藏着什么难以窥探的东西。
虽然没有说,但是她好像已经通过神黎身上那件残破的羽织知道了其中的故事。
她怜惜地注视着神黎。
神黎一愣,心想她都这么疲倦了还想着帮她,不禁笑了出来:“不用了,谢谢,这样就好。”
那些残破而狰狞的缺角,尽管看上去那么叫人伤心,可是每当看着它,神黎就能更清晰地知道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蝴蝶屋」作为医疗机构,总是会陆陆续续来一些伤员。
可是这里大多都是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有时候忙不过来,神黎就会一起帮些忙。
有一天深夜,突然来了许多伤员,待到她帮大家利索地将其安置好带去治疗后,已经黎明将近了。
可是在回房间时,神黎却突然发现昏暗的玄关处还躺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属于青年却过分纤瘦的身形安静地伏在那,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午夜时分被悄然淹埋在深林枯叶下的枝桠,不细心点的话压根不会注意到。
神黎走过去,见他身上没受什么伤,但是身上有浅浅的尘土,而且一只脚还抵在未关严实的格栅门上,可见是疲倦到了一进门就倒头就睡的程度了。
微弱的光透过纸窗游离在了冷凉冷凉的黑发上,借着黯淡的光,神黎瞅着他沉睡的脸,笑道:“睡在这可不太好哦。”
对方是个机警的人,即便很疲倦了,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还能立即回过意识来回应她:“抱歉,我挡到路了吗”
语毕,他好像调动了全身力气,像只憨睡的懒猫一样使劲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其呼吸轻盈又绵长。
神黎一愣,伸手轻轻拨弄了下他沾了灰尘与水露的微凉额发:“没有,但是睡在这会着凉的哦,义勇先生。”
对方发出了一点敷衍的轻吟。
她说:“还站得起来吗还走得动吗”
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轻得快要听不清了:“没关系我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累了让我躺一会就好”
神黎沉默了片刻,伸手揽住他的身体,将这个青年一把公主抱了起来。
身体的动荡与失重感致使这位敏锐的剑士猛地捏紧了她的肩膀。
有点痛。
神黎抬脚面不改色地走了起来。
哒哒哒的轻巧脚步声中,对方微微睁开眼来,黯淡的微光中,他平日里总是清冷又沉静的目光因困倦而失了几分清明,此时只能一个劲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片刻后,他捏着她肩膀的手骤然失了力道,转而轻轻揽住她的脖颈靠了上来:“我在做梦吗”
神黎眨了眨眼,正想回答,就听见他意味不明的嘟囔:“你力气真大”
他的目光呆愣而恍惚。
不多时,他好像轻笑了下,然后重新闭上了眼:“能梦到你,真好。”
神黎一愣,随即笑道:“嗯,能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她很快就将已经又沉沉睡去的青年扔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里。
给他掖好被子后,神黎鬼使神差地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他沉静的脸,看多了一会才发现他那白瓷般好看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呀,这么好看的脸要是留疤了,怪可惜的。
神黎想。
于是神黎便取点酒精和棉签过来,凑过去给他细细地擦拭起来。
因为怕打扰他睡觉,神黎只点了根蜡烛。
当下,借着澄黄的烛光,她一边打量着他的脸,一边也觉得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