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并不在意这种事,她只是看那些花瓣零零散散落在了桌上的月色中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床上的人。
印象中总是明媚微笑着的人难得安静下来的样子竟显得有些黯淡,神黎见他苍白的面容上那左眼处缠着厚重而雪白的绷带,有一瞬间真的十分想念他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眼睛。
因为被他注视着的时候,总会觉得阳光都尽数倾泻下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温暖的色彩。
所以,要快点醒过来啊,杏寿郎。
这么想着,神黎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冷凉月光中的花,就与炭治郎他们一同退出了病房。
第二天,神黎与炭治郎偷偷启程去了趟炼狱家,当然,还有木箱里的祢豆子。
之所以说是偷偷,是因为炭治郎之前的伤未愈,还很虚弱,蝴蝶忍小姐压根不让他出门,但是炭治郎说他自己想要知道一些呼吸法的事,而炼狱清醒前让他前往他家一趟,说是那里有关于祖辈的呼吸法的书籍。
他都这么坚持了,神黎也不会阻止,但是难免担心他,所以她给蝴蝶忍小姐留了封信就与他一起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认得路。
于是,几天后,神黎再次拜访了炼狱家。
在去炼狱家前,神黎思考了会后决定先去街上买点伴手礼,所以让炭治郎先过去了,可是当她买完回来时却见炭治郎竟和炼狱的父亲在门口扭打了起来。
旁边还有试图劝阻的千寿郎,半年不见,已经长高了些的孩子正眨着璨金色的眼睛,对眼前发生的争执十分不知所措。
神黎在短时间内听到了他们争执的内容,赶忙想要阻止,但是她还未动手,炭治郎一击头槌就把一个成年男人给捶晕了过去。
对此,神黎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能用头槌让神威刮目相看的孩子啊。
一番闹剧过后,炭治郎在和千寿郎谈呼吸法书籍的事,可是听说相关的书页被撕掉了,这让那两个孩子有些失落。
神黎也觉得有些可惜,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在听闻其长辈已经醒了后,便起身前去拜访他。
虽然炼狱的父亲看上去很不好相处,之前炼狱也说过他们父子两不太和,但是这位长辈对她的态度倒是一直很温和友好。
神黎对他致以问候后简单谈了炼狱现在的情况,希望能让这位父亲放心些。
虽然一开始他毫不客气且骂骂咧咧地说了一通儿子的不是,但是到最后,身为人父的他还是垮下了冷硬的神情,神黎能窥见他眼底压抑的担忧与郁色。
这让他显得有些沧桑与寂寥。
见此,神黎不由得庆幸炼狱还活着。
他们又聊了一会炼狱的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神黎便起身拜别了他。
但是临走前,神黎迟疑道:“您”
她想起不久前他与炭治郎起争执时有谈到诸如「日之呼吸」、「起始之人」等等的字眼。
神黎不由轻声道:“您可以把您知道的、有关于继国缘一有关于那位使用「日之呼吸」的剑士的事告诉我吗”
然而,对方选择了静默。
神黎并没有从炼狱的父亲这里得到答案。
不过她也不失落,因为她本身只是抱着想多听那个人的事迹的心态才问的,不管炼狱的父亲是不想告诉她还是不知道,神黎都不觉得伤心。
神黎找到炭治郎的时候,他和千寿郎也还在聊天。
再次见到神黎,千寿郎绽开了感激的笑容来:“我都听炭治郎先生说了,这次哥哥能够活下来多亏了神黎姐姐你。”
神黎一愣:“不”
难道不是因为她才受重伤吗
但是那孩子依旧在笑:“自从上次他和神黎姐姐你来过后就一直忙于工作没回来了,之前听到他受重伤的消息时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兄长了。”
年龄不大的孩子,虽然不久前还因为心系兄长而满脸郁色,但是现在已经将那朦朦胧胧的眼泪都擦干了。
他弯着微红的眼角道:“过一阵子,我会和父亲一起去看望哥哥的。”
闻言,神黎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笑着揉上了他金红的发丝:“嗯,我也由衷高兴你能再见到他。”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午后时分,千寿郎踩着哒哒哒的步子说要带神黎和炭治郎去看院子里栽种的太阳花。
神黎没想到这孩子还记着这事,不由笑弯了眼。
为此,他还特意端了茶点来招待。
可是神黎的注意力却难得不在吃的上面,她的目光从见到那院子一角的花后就被篡取了全部的神思。
盛夏的阳光随着时间早已从廊上褪去,可是余温未散,光着脚踩起廊板上依旧是暖热的温度。
神黎站在阴翳中,愣愣地看着院子里的阳光蹁跹游离在了一片鎏金泛红的花朵上。
它们一枝一枝长得老高,向着阳光挨在一起,占据了墙角,远远看去时,就像附在那里的艳丽的画。
向日葵,太阳花啊
神黎仔细地看。
她见那金黄细碎的花瓣是细细的形状,紧紧挨在一起才构成了整朵花的衣裳,它们像无法脱离彼此一样,随着被烫软的风而微微摇曳着,其飘扬的弧度像一团团正在阳光中熊熊燃着的金色焰火。
因此,当她想伸出手去碰碰它时,就像怕会被烫到一样,不由得紧张地问:“我能摸摸它吗”
千寿郎笑着眨了眨眼:“当然可以”
神黎这才慢慢地伸出手去。
果不其然,是如同记忆中一样柔软的触感,但其每一片花瓣都因拥有着生命力而在掌心中呈现出一种软到了仿佛能融进血骨里的温柔。
神黎几乎呆呆地抚摸着它们。
眼见神黎出神得厉害,千寿郎突然在旁边道:“折一枝去给哥哥吧”
这成功唤回了神黎的心绪:“诶”
千寿郎也摸了摸这些花说:“这是我和哥哥一起种下的上次他还拜托我好好照顾,现在夏天花已经开了,他一定也很想看到。”
神黎迟疑道:“可是摘下来没多久它就会”
仿佛提前看透了神黎所想,那孩子凑上前去用脸颊蹭了蹭那些柔软的花瓣,然后笑了说:“没关系的只要没拔了它的根,再加上以后细心呵护,来年夏天又会开出花来的,到时候神黎姐姐你依旧可以来看。”
许是这孩子微笑的模样太过耀眼笃定了,在这一瞬,竟像暖风一样扫除了神黎心中的阴霾。
于是,她安静了一会,也缓缓地笑了出来:“嗯,那我们折一枝去给他吧。”
神黎和炭治郎是临近傍晚时分才离开炼狱家的,虽然临走前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们并不失落。
当神黎抱着一枝用报纸小心包好的向日葵准备启程时,炼狱的父亲叫住了她:“丫头。”
神黎看过去时,那位长辈正倚着大门的框檐,拿着酒壶,神情上莫名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多说:“你问的那个人,我只从祖辈那里听说,他很早之前就因为犯了错而被逐出鬼杀队了。”
神黎一愣,下意识问:“您知道是什么错吗”
对方听后喝了口酒思索了会,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能被逐出鬼杀队的这种,起码都是背信弃义、无法宽恕的程度了吧,说不定切腹自尽都有可能。”
闻言,神黎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她不再追问,也没有露出任何一丝伤感的表情来。
她只是平静地向炼狱的父亲表示了感谢与再会的意思后,就与炭治郎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神黎:“千寿郎可以等到哥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