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利姆鲁让淸沼时产生动摇。
但动摇的情绪只是一晃而过,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晃过,木刀破空的声音骤然在耳畔响起,淸沼时迅速拔出挂在腰后的高斯枪,抬手抵御,铿,木刀劈中贴着手臂的高斯枪,淸沼时只觉得手臂一瞬发麻。
“王妃殿下近日进步了不少。”
攻击被挡住,白老收起木刀,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他没有吝啬他的称赞。
淸沼时闻言弯了弯嘴角,说:“是您指导得好。”
手臂还有些发麻,淸沼时将新改良的高斯枪挂回腰后,淸沼时不善长使用武器,无论是弓箭、还是回旋镖,或是薙刀、短剑等重量轻,灵活性高的武器,淸沼时无论用那种都不称手,只有前夫利姆鲁帮忙设计的电磁枪还能用得惯,但电磁枪杀伤力太大,淸沼时除了攻略迷宫时开过枪,平日里基本闲置。
普通的冷兵器大多用不惯,但在训练中空手进行近战总是落地一身伤,前夫利姆鲁为此殷切地帮她改良了武器,将她那把电磁枪的枪身拉长,枪管做得更细,考虑到她可以只用运用咒力驱动子弹发射,所以连扳机结构都抹去。
淸沼时最后收到的成品类似一根浮萍拐,握在手上十分轻巧,在近身战中兼具防御和攻击性,由于枪的内部结构没有变化,所以依旧具备远程攻击的特性。
前夫将改良后的高斯枪交给她时,提起她曾数次找他商议更换训练老师的事,如果她还是承受不住白老严苛的训练,他可以亲自训练她。
前夫说着可以亲自训练她时,眼里似乎充满了期盼,不如说自从协议离婚之后,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追着她跑,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能与她重修旧好的意思,明明协议离婚的时候还那样冷淡……
因为看不懂前夫内心的想法,淸沼时慎重地拒绝了前夫要重新接手她训练的提议。
况且拒绝是必要的,攻略迷宫的实战经验让淸沼时的神经反射和动作灵活性上大大增加,她渐渐能跟上白老的训练进度,不再老是挨打,而她数日前旷了训练和维鲁德拉一起去攻略迷宫这事,淸沼时也郑重地和白老道歉,并且如实告诉白老,她不是对他严格的训练方式有怨言,而是她对人类有着攻击抑制的本能,虽然白老不是人类,但外观上,白老除了多了一对角,其他地方和人类长得实在太相似,她难以下手攻击。
攻击抑制不是来自心理,而是真正生理上的强制抑制。
“王妃殿下,您内心明知我不是人类,但依然触发攻击抑制的理由是什么?”
白老在了解淸沼时的难处,以及训练期间不时动作迟钝的原因后,没有追问淸沼时攻击抑制的来源,反而十分准确地抓住了要点。
“因为您长得像人类。”淸沼时说。
“是因为眼睛吗?”白老直视着淸沼时的双眼,半晌,他恭敬地垂下头,说,“王妃殿下,恕老夫直言,您在对战中太过依赖双眼,您攻击抑制的对象只是人类,但因为您的双眼,您对上有着人类外表的上位魔人、恶魔以及精灵,都将失去反抗能力。”
“……我知道。”淸沼时说。
“那么……您想克服这个弱点吗?”
白老直视着淸沼时问。
自然是想的。
如果不想,她又怎么会继续接受训练?
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听进了前夫的劝说,在她被维鲁德拉收留以后,前夫天天跑迷宫串门,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地劝她先别离开魔国联邦,外面真的很危险,她在白老手下连一招都扛不过去,出去如果遇上上位的恶魔或是魔人,她要怎么对付?
上位的恶魔或是魔人大多有着人类的外表,确实……不好对付。
淸沼时想起管家迪亚波罗那没有魔物特色,完全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要是正面对上,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不仅是攻击抑制,连愧死机制都会触发吧。
【鉴定家可以鉴定对象的种族,但不排除利用魔法掩饰真身的情况。】
拟蓑白提出了无法鉴别的可能性,但是……外面就那么危险?
淸沼时心存怀疑,但还是回到了训练场,并且在和白老讨论她攻击抑制的问题后,接受了白老的训练提议,为了克服发动咒力需要依赖双眼的弱点,进行特殊的训练。
这个训练据说前夫利姆鲁的五名学生都进行过。
为了彻底摆脱双眼的束缚,训练时,挖去双眼,只凭借感知来察觉对象的行动以及发动咒力。
竟然把眼睛挖掉……
淸沼时听到为了训练得把眼睛挖掉时,只觉得双眼一痛,整个人禁不住一哆嗦,她咬咬牙,同意了白老的提议,反正……事后用恢复药,受伤的双眼能恢复如初。
前夫的五名学生,连库洛艾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都能承受住的训练,她怎么就不行?
淸沼时这么想着,牙一咬,拳头一握,等着白老戳瞎她眼睛。
但是淸沼时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预感中的疼痛,在白老挖她眼睛时,前夫突然出现,捂住了她的眼睛,激动地说,不能挖阿时的眼睛,挖眼睛多疼啊!
前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许白老挖淸沼时眼睛,最后还是前夫使出了幻觉魔法,屏蔽了淸沼时的视力,才让训练得以继续。
前夫出现之后,他的五名学生也陆续来到训练场,一边怀念过去修炼的时光,一边捂着眼睛感叹当初挖掉眼睛时可疼啦,早知道老师有魔法可以屏蔽视力,那时就不用天天挖眼睛了!
老师真偏心。金发的少女爱丽丝鼓着腮帮子嘟囔。
因为王妃是老师的老婆嘛,我要是有老婆,也对她好,嘿嘿。
橘发的少年剑也瞅着爱丽丝嘿嘿笑,傻笑的剑也被漂亮的金发少女爱丽丝嫌弃。
五名少年的到来让训练场热闹起来,淸沼时在训练休息时间被少年们团团围住,前夫的学生年纪与她相仿,十分善聊,其中剑也据说被世人称呼为勇者,拥有勇者之卵,虽然还没有孵化,但迟早有天,会成为真正的勇者。
剑也对自己将会成为勇者这件事怀抱着自信。
“阿时也具有勇者之卵,说起来,剑也你还是阿时的前辈……”来凑热闹的利姆鲁说着说着突然顿住,然后整个人都垂头丧气起来,小姑娘才刚满十八岁,比他当年的学生还要小上两岁……
他在这边世界十多年,而这姑娘才长了一岁,他现在不只年长她二十岁,而是三十多岁了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利姆鲁满心苍凉,他都可以当她父亲的年纪了,结果还犯傻害她伤心……
这边利姆鲁郁卒又悲伤,那边学生们听到老师的老婆也获得了勇者之卵后,扑哧笑出了声。
什么嘛,老师你不是魔王吗?为什么会和未来的勇者在一起?!剑也哈哈笑出声。
剑也你不也没有讨伐大魔王老师嘛。爱丽丝嫌弃道。
那是因为……老师是老师啊!怎么能讨伐老师呢!剑也耿直地反驳。
少年们嘻嘻哈哈地打闹,库洛艾这期间凑近淸沼时,小声问她:你和老师……最近还好吗?
明明自己也喜欢着前夫,结果还操心着前夫和她的关系好不好,淸沼时对这个温柔的小姑娘感到无可奈何,说,我和利姆鲁先生最近都挺好的。
除了,已经离婚了。
淸沼时没有明确说出离婚这件事,但库洛艾还是从她疏离的称呼中感受到了异样,她用一种隐忍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淸沼时,在淸沼时反应过来前,又很快恢复正常,拉着她的手,亲昵地说,听说王妃你要当冒险者,我和你讲讲我们在外面的冒险故事吧。
库洛艾说要讲冒险故事,其余四人耳朵一竖,纷纷来凑热闹,争着要讲,于是,当天的休息时间莫名其妙成了冒险者讨伐邪恶魔物的讲座,库洛艾热火朝天地拉着自己的老师利姆鲁,将利姆鲁拉到淸沼时旁边,让两人一块坐着听。
库洛艾……意外地热衷于撮合她和她前夫呢……
被强迫和前夫挨着坐的淸沼时偷瞄了前夫一眼,在与前夫的视线撞上后,她连忙移开目光,压制着内心的起伏,再不敢多看前夫一眼。
她和前夫是没可能的,就算分离的另一份意识现在和年幼的前夫和好,做出了继续陪伴前夫的选择,那也是因为年幼的利姆鲁还爱着淸沼时的关系,他和现在的利姆鲁的是不一样的。
淸沼时这样固执地认为着,拒绝去思考自己和前夫还有任何重归于好的可能性。
而另一个意识的选择会让她动摇……
只是因为她心理还不甘心而已。
没错,远在过去时代的另一半意识,在与她进行记忆共享后,一度无法接受她此刻的现状,在年幼的利姆鲁苏醒后,慌乱地躲进无限牢狱不敢面对年幼的丈夫,但是……另一半意识没有逃避多久,就被年幼的丈夫说服了,在年幼的丈夫激动又大声地说出绝不答应离婚的话后,做出了继续陪伴他的选择。
这样也好,根据预示,魔国联邦在不久以后会遇见大危机,虽然就现在看来,肯定会安然度过,但是紫苑、无数哥布林们在预示中都受了重伤。
另一半意识拥有自我的判断,她选择留在那陪伴年幼的丈夫,那也许在危机时还能帮上一点忙。
其实应该去询问一下前夫,他建国初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了解地太多,另一半意识要是对过去干涉太多,未来是不是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