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朱氏没说出口。
“真的很寒碜?”严萱萱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裙子站到了穿衣镜前。
只见镜子里的姑娘一身浅浅的绿裙,衣料没有光泽,上头的绣花也很普通,零星点缀两三朵,不懂刺绣的人也能瞧出这些绣花很敷衍,绝不是绣娘精心打造的。
不仅里头的长裙如此,连同外头的青绿色披风,也一样的朴素简陋。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美貌的严萱萱,失去锦衣华服的修饰,瞬间散发出一股不上档次的寒酸味。
“太寒酸了,这种廉价的衣裙,以后别买了。”朱氏嫌弃极了,不想再看那裙子第二眼。
见娘亲嫌弃至此,严萱萱低头打量一番自己,反倒笑了:“娘,您如此嫌弃,可见我这般打扮很成功。”
朱氏一愣,什么意思?
迎着朱氏疑惑的目光,严萱萱还将头上值钱的凤钗、步摇一一扯下,拿起花剪剪下三朵新鲜不用花银子的红梅,一字排开,插到发髻里。然后故意卖关子:
“好了,娘,时辰不早了,我要出门了。回来再跟您细说。”
丢下这话,一身素净的严萱萱带上几个丫鬟婆子,就坐上马车出了门。
直到严萱萱身影消失不见了,一头雾水的朱氏才想起来,忘了问女儿出门去做什么?要见什么人?
莫非,是要去见那个他?
想到这个可能,朱氏心头掠过一丝喜气。
~
严萱萱的马车,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座气派的红梅园子。园子里,簇簇红梅盛开,傲然挺立在白雪皑皑的枝头。
白雪红梅,说不出的美艳。
不过,这些美,今时今日的严萱萱没有心情去观赏,她透过窗帘缝隙,默默扫过外头形形色色的男女。
看时辰,他应该到了。
“姑娘,在园子东北角的凉亭里,身边有好几个官员。”外头匆匆跑来一个小厮,站在车窗外,禀报道。
严萱萱听了,轻轻点点头,深呼吸两口,然后起身整理一番廉价的衣裙和披风,跳下马车,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径直朝目的地行去。
“哟,谁呀,走路这般不长眼?”一个妇人经过一株红梅时,被严萱萱撞了一下,妇人横眉怒对,语气很冲。
“这位夫人,对不住。”严萱萱连忙道歉,满脸歉意。
“快别说了,她可是皇后娘娘家的侄女。”有人认出严萱萱来,小声提醒道。
那个妇人听说是皇后娘娘家的侄女,丝毫不惧怕,尤其仔细扫射严萱萱的脸庞和寒酸的衣裙,妇人面上的讥讽之意越发浓了:
“皇后娘娘家的侄女又怎样?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今日不好好儿道歉,可别想跑!”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我家姑娘方才已经道歉过了。”严萱萱的丫鬟,气急败坏道。
“撞了人,还敢凶我?”妇人朝丫鬟一瞪眼,撸起袖子,扬手就给了小丫鬟一耳光。
“天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严萱萱冲上前,护住自己丫鬟,不小心踩到了妇人的脚。
没曾想,落架的凤凰真的不如鸡,那个妇人丝毫不给严萱萱面子,猛地推了一把严萱萱,严萱萱“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姑娘,姑娘!”小丫鬟哭着要挣脱开妇人。
妇人非但不松手,还喊上身边的婆子一起上,一人一脚踹向小丫鬟,小丫鬟哭喊连连。
“绿勺……”严萱萱强撑着起来,再次去救小丫鬟,这次依然讨不了好,被人一脚踹倒在雪地上。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子的呵斥声。
妇人抬头一瞧,一个锦衣华服的英俊男子立在十步之外的红梅树下,身后还跟着数个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
妇人似乎慌了,迅速带上手下开溜。
几个护卫看向锦衣华服的公子,只要公子给个表示,他们立马去抓人。
“表哥,算了。”严萱萱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向男子,眼底还噙着泪,“表哥,我没什么事,给你添麻烦,就不好了。”严萱萱视线落在男子的一身便服上。
男子低头瞅瞅自己的便服,想起自己今日出行的目的,确实不宜节外生枝。似乎心底有愧,男子走过去,要亲自搀扶倒地的严萱萱。
“不,表哥,我自己来吧。”随着男子的靠近,严萱萱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原本被救后饱含感激的目光,一瞬间添上了几分尴尬,极不自在地低下头,躲避男子的视线。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蹲在严萱萱身边,柔声道:“萱萱,你别这样,无论发生过什么,孤都是你永远的表哥。你也不要从此疏远孤,可好?”
孤?
你没听错,这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是当朝太子萧贞。
太子萧贞一心以为严萱萱面上突如其来的尴尬,是为了几个月前的那次表白,哪里料得到,严萱萱在利用他的愧疚之心,给他下套了。
“表哥,我……”严萱萱听了太子萧贞的话,越发热泪盈眶起来,呜呜咽咽,一头扎进太子怀里,话都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