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中岛敦心中悲凉。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强迫你。”希尔见他实在害怕,便不再开他的玩笑,手也从他的肩膀上放下来,希尔可以感觉到他长舒了一口气。
让他紧张的不是她随口的一句话,而是坐在办公桌后眼神阴沉的男人,尽管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他就恢复开朗的模样。
独占欲还是这么重呢,就像个孩子拥有一件玩具,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去碰。
看上去明亮许多,然而内里还是老样子,太宰先生。
希尔有几分不豫。
过去做他的玩具,她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被人视作所有物,只觉得不开心。
她走开后,中岛敦看向太宰治,忐忑的凑过去叫了一声太宰先生,他孤儿院出身,存活至今每一天都要看人脸色,虽然现在不需要了,但是他对别人的情绪感知仍然十分敏感。
太宰先生似乎是认真的,在那位小姐的事上。
“敦君。”
“啊是”突然被点名的少年下意识站直立正。
太宰治黏连在希尔背影上的眼神犹带眷恋的收回,他注视着中岛敦,眼底还有未褪去的暖意。
“敦君,喜欢我吗”
“”
今天就是不能好了。
小虎猫哭唧唧。
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的太宰治说道“想得太多了,我心爱的女性在那边呢。”
自愈力极强的中岛敦再次体会到天堂地狱的极限差别,他拍了拍胸口,热泪盈眶感慨劫后余生,然后才思考太宰先生的问题,太宰先生的话,这么问肯定是有深意,他如实回答就好了。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感激还有憧憬,”中岛敦看了一眼太宰治继续说下去,“太宰先生救了我,给我进入侦探社的契机,还有非常了不起,怎样的危机,只要太宰先生在就可以顺利度过,太宰先生一直给我这种感觉。”
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白发少年低垂着头,抬手摸了摸后脑。
太宰治眯着眼睛笑了,“原来我在敦君的心里这么好的吗”
中岛敦对太宰治自带八百米滤镜,一句话说的无比自然“太宰先生就是很好的人啊。”
“这样啊。”太宰治听后反应平平,甚至有些失落,不像是被人夸奖后该有的反应。
“太宰先生”
“敦君,曾经也有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太宰先生”中岛敦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的太宰先生,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的眼神空茫,不自觉的去捕捉希尔的身影,眸中萧瑟。
她连看都不愿意认真看他一眼。
明明从前有他在时,她一直注视着他,只看着他。
下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除了太宰治和中岛敦,其他的侦探也没有见到,倒是和女事务员的关系处的不错,了解到周边的情况。
她去据说很实惠的海鲜市场买了三文鱼排,又去便利店买了调料,她还想买点水果,败退于惊人的价格上,她好想预支工资啊,愁人。
在门前站定,拿出钥匙,在看到门锁的瞬间却蹙眉停顿,紧接着当做无事发生开门换鞋。
她将袋子放到茶几上,站在客厅略一思索,拉开卧室推拉门,再拉开壁橱的门,不意外的看到一只睡在下层的太宰先生。
希尔丝毫不怀疑,撬锁进入独居女性家中,藏在壁橱里,等夜幕降临,女性决定关灯休息就突然从中窜出来这种事太宰先生绝对做得出来。
他呼吸均匀,睡颜安静,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醒着时那么不安分的家伙睡着却让人不忍心惊扰。
然而希尔对他并不存在不忍心这种情绪。
她对太宰先生没有旧情,非要说的话,一点同事情谊罢了,也被他放窃听器,撬门这种做派磨得一丝不剩,只留下不耐。
“太宰君。”她声音冷淡,试图叫醒他。
他没醒,这是当然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希尔神色更加冷然,眉目间积累三尺冰霜,她站起身,转身就走。
“希尔。”
希尔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烟灰色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模样,却没有一丝旖旎颜色,“太宰君,你走错房间了吗”
留有一丝余地,不捅开窗户纸,为了日后好相见,乍看之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其实是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一个人不愿意质问,不愿意争吵,可见在她心里对他有多疏远。
太宰治情商极高,什么事都看得透彻,而透彻让他痛苦。
无声的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耐心耗尽的希尔不再看他,大踏步走向玄关“看来是我走错了,抱歉。”
“希尔”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咚的一声响,太宰治起身太急撞在了壁橱二层隔板上,他下意识捂住额头,抬眼去看她的反应,留给他的是她雪白的背影和不问一句的漠然。
去找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