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军和政府叛变军悉数被捕。
一切尘埃落定。
回到太阳神号星舰,在房间里,何星闪搂住祁曜的脖子,亲吻他的下颌、嘴唇,她的动作毫无章法,说是亲热,但更像是在借由这个举动,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了他。
想到他以身犯险,完全不顾自己安危的举动,她又忍不住生气,用力咬了咬他脖子上的嫩肉。
“嗷~”祁曜低低地痛呼了一声。
软香在怀,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下一刻她就呲出小尖牙,用力咬了他一口。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禁心头暗喜,喜悦的泡泡在咕噜咕噜翻腾。
何星闪气愤地指责:“你还有脸高兴,你还有脸笑!”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她还是忍不住又惊又怕。
祁曜笑了笑,眉目舒展,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慵懒劲,迷人得让人心醉。
他低声说:“欠秦思宁的,我还了。”
何星闪呼吸一窒,之前没有深想,现在他说破,她才意识到他真正的意图,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心隐隐作痛,一时竟默默不能语。
秦思宁和顾盼盼是竖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与心结。
在见过顾盼盼,了解到尚未发生的“未来”后,她对顾盼盼的心结才算彻底解开。
但是,他却不然,他对秦思宁还是很在意的。
上辈子的事,虽然他只是看过画面,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记忆,但因为她的态度,因为他的责任心,令他迟迟未能放下。
他真……傻。
但归根到底,是她一直没有给他肯定答复,是她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祁曜观察着何星闪面上的神色,呼吸随着她的沉默慢慢放缓,良久,他的眼眸里闪过一缕暗芒,他垂下眼睑,语气低沉地说:“如果你最后还是决定要选他,那我……”
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但故意引导的意思很明显——按照正常的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她决定选择秦思宁,那他就履行承诺,死心退出。
但他真实的想法显然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做到,所以他这句话真正的意图是故意钓鱼——勾何星闪上当。
何星闪本来还陷入自我反省中,一听祁曜这话,思绪停滞了几秒,待想明白他的意图后,不由得气结,他又来玩以退为进这一招。
“好呀。”何星闪偏不上套。
她板起脸,松开了祁曜,抄着手故意道,“我想了想,人家秦思宁真的挺不错。”最起码,他不会玩弄套路,不会用以退为进来试探她。
“哦?”祁曜抬头,“你决定选他?”语气听着平淡,实际暗含威胁。
何星闪眨了眨眼,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嘛?你把决定权交给我,不就让我自由选择?这样吧,我们先离婚,让我跟秦思宁相处相处,然后我再做决定。”
“不行!”祁曜淡淡地道,“我不许。”
何星闪摊手,说:“所以,你装什么大方,玩什么套路?直接说出你的心思不行吗?又是以退为进,又是迂回试探,不用计谋不行吗?”
“又作又矫情。”说到这里时,她目露鄙视。
祁曜露出无奈的神色,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好好配合我不行吗?非得要往我心里插刀?”
他叹气,“想再听你亲口说一次‘我爱你’都这么困难。”
何星闪可不上当,装无辜道:“什么我爱你?”
祁曜斜睨了何星闪一眼,勾起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有视频为证,你亲口说的,当着帝国所有人的面前,承认你爱我。”
“这叫战略性示爱懂不?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替你挽尊?为了挽救皇室声誉?”何星闪故作狡辩。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揽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
他语气肯定地说:“你爱我。”
在他温热的怀抱下,她的身子软了一半,她弱弱地哼唧了一声,小声道:“我就不喜欢你对我玩以退为进,彼此真诚一点不行吗?”
祁曜朗声一笑,毫无原则地妥协:“好,以后不玩以退为进了,娇气包。”他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去。
两人气息交融,唇舌相贴,亲密交缠。
良久,他退了出去,四目相对,他低低叹息了声,低喃:“你爱我……”说话时,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
“对,我爱你。”何星闪没好气地说,“我还当着全帝国人的面前向你示爱了,这足够你吹好几年。”
祁曜朗声大笑,笑声畅快肆意,又带着些许得意:“足够我吹一辈子!全帝国都知道你爱我!”
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何星闪忍不住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容,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名为喜悦的情绪盈满了她的胸腔。
她既感到庆幸,又感到幸福,一边笑,一边说:“傻瓜。”
这么聪明这么冷静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你应该更多信任我一些。”她嗔怪。
祁曜低下头,对准她嫣红的唇瓣,吻了上去。
两情缱绻,气氛旖旎,两人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中,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自己刻入对方的心中,在彼此的身上打上对方的烙印。
劫后余生,时间在两个人之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多次抗议下,他遗憾地叹了声,停下了动作。
她懒洋洋地躺着,乌黑的发丝铺在枕头上,如同一匹绸缎。
她含笑望着他,眼角泛着桃红。他回望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怜惜地吻上她的眼角。
两人你侬我侬地亲昵了好一会儿,这才说起商场分别后的事。
“我见到了顾盼盼。”何星闪道。
“嗯。”祁曜似乎早就猜到了,态度颇有点不以为意。
“她跟我说了她的经历,嗯,应该说是‘未来’的经历。”
她把从顾盼盼那里听来的,关于顾盼盼拥有了未来记忆的事,复述了一遍。
“按照她的说法,在现在这辈子之前,我应该还‘过了’一生,只是,未来的事还没来得及发生就被你更改了。”
何星闪在说的时候,都觉得这个时间线容易令人混乱,复述起来也相当拗口,但她相信以他的智商,他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想,一切在我上了绿屏的当,决心完成任务,摆脱被控制的命运开始。我的目标是跟你结婚,然后离婚。而我,在未来确实成功地跟你离了婚……”
说到这里时,她想起了第一次结婚的那天,她在匿名漂流区发的树洞,当初的她,心心念念都是结婚、离婚。
她道:“你的失忆,大概跟‘未来’有关。”
“嗯。”祁曜像只餍足的大猫,神态懒洋洋的,他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在把玩着她的头发——他的指间穿过她的发,漫不经心地看着发丝滑过指缝。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何星闪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你都知道了?”她真是犯傻了,以他的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好奇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曜笑而不语。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何星闪忍不住吐槽:“欸,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以你的奸诈肯定早就猜到了。”
祁曜无奈叹气,捏了下她的脸蛋:“不挤兑我一下,你是不是浑身不舒服?我失忆的缘由,在我遇到雾银之后就大概猜到了。”
这么早?他可是在水蓝星遇到雾银的,这么说来,他比她知道的时间早了大半年。
何星闪闷闷不乐地道:“你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这点小事都能比较一番?你的胜负欲又犯了?”祁曜好笑地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关于我突然失忆的事,我不是一早就作过猜测?”
说到这里,何星闪才想了起来,他确实一早就跟她说过。
那是在他们的新婚夜,他说,怀疑他的失忆与她有关,而事实上,他的失忆确实跟她有关。
何星闪更加闷闷不乐了:“结果你真的猜中了,这事确实跟我有关。”
她这小女儿情态令祁曜既觉新奇又觉好笑,他抱着娇气的她,柔声哄了好一会儿。
“顾盼盼知道的也不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嘛。”说话时,何星闪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祁曜身上。
“在遇到雾银后,我问了他精神力的问题。”祁曜搂紧了她,轻声解释,“他说可以借助精神力跨时空传递信息,结合我自身的情况,我就怀疑上了……”
“后来又看见了绿屏,几件事一串联,我大致推导出了前因后果。”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已经记起了失忆前的事,那你……”何星闪有点疑惑,按理说他恢复记忆后,应该跟顾盼盼那样,记得未来发生的事?
“我之前只恢复了原来的记忆。”祁曜坦然道,“多了一段‘未来’的记忆,是在我驾驶机甲遇险的那一刻。”
这么说起来,也就是在没多久之前。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自我调侃道:“未来的我,胆子还是很大的。”
“你现在的胆子也不小呀。”何星闪轻轻捶了他一下,吐槽道。应该说,他的胆子从来不小,骨子里极爱冒险。
如果不是胆子大,他会做出让未来的自己提醒过去的自己的冒险事?幸好后遗症只是失忆,没疯没死就是走大运了!
她的脑海适时地响起了顾盼盼说过的话——“他疯了!他是疯子!”
每每想起这个,她的心就很难受。
何星闪抿了抿唇,把脸埋在祁曜的颈窝里。
祁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说:“你应该也从顾盼盼那里得知,未来的你跟我离婚后,就出意外死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段灰暗的日子,神色一沉,眼眸也随之幽深起来。
多亏了出色的掌控力,祁曜才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未来的何星闪死后发生的事。
在她死后,他在水蓝星上发现了精神力的存在,并在那里遇上了雾银,通过雾银,他找到了“复活”她的办法。
即使他的语气力持平静,但何星闪还是从他那淡然的语气下,感觉到了他说不出口的绝望。
“你还记得帝科院的雷蒙吗?就是那个被大家称为年轻一代最出色的物理学家。”祁曜问。
何星闪点头道:“记得。”
她和雷蒙在帝科院的不同研究所工作,算得上是跨所同事,属于点头之交。
“未来的我让他研究了时间折叠仪器,他成功了。然后,在仪器的帮助下,利用精神力扭曲了时间,成功地给过去的我传递了信息。”
祁曜轻叹一声说,“这事还多亏了雾银的帮忙,否则以我当时的精神力强度,没有办法支撑完整个流程……”
只是……
他露出了苦笑,没想到过去的他精神力过于微弱,在接收到未来的信息后,他失忆了。
幸好,失忆的他仍按着计划,改变了未来。
何星闪静静地听着祁曜叙述。
说完,祁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臂收紧,他和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感慨:“实际证明,我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嗯。”何星闪回拥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向前奔流不息的时间无法回转,已经失去的无法挽救……然而,祁曜凭借着努力与坚持,做到了。
这段感情,他付出的要比她多得多。
何星闪心里难受,眼眶红了一圈,鼻子更是酸酸的。
按照原本的走向,她和他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
结婚后,她和他大概是每天相敬如宾的吧。
为了完成任务,她是铁了心要离婚。而且,她又要维持人设,大概就是板着脸装冷艳,话都不会跟他多说两句,在他看来,她大概就像是一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吧?
何星闪望了祁曜一眼,小声地问:“那时候你一定很讨厌我的吧?”
祁曜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明白过来后,他笑了笑,开玩笑道:“这个该不会是情侣死亡问答吧?”
何星闪主动吻了吻祁曜的唇角,认真道:“不是。”末了,她又问,“你能跟我说说吗?”
祁曜叹气,说:“这没什么好说的。”
他也曾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他们的上一世,说实话,以视频的模式观看跟她经历过的事,全程有一种抽离感——他心里明白,这事是发生过的,但对于这一世的他来说,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
未来的事,对于她来说,尚未发生。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与她一起度过的每一天、每一个细节,全部刻在他的脑海里。
对此,他实际有很深的感触,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冷漠——她像一块寒冷的冰,不管他多努力,永远都融化不了她。
见祁曜表情不对,何星闪担心地问:“说这个是不是会令你很难受?”看到他露出难过的表情,她的心情就忍不住烦闷,烦闷中又夹杂着担心。
“对你来说,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你无需太过在意。”
祁曜最后还是选择不把当时的感受说出来。
何星闪虽然记起了上辈子的事,但对于她来说,那也仅仅是一段记忆。
她忍不住问:“未来的记忆,对于你来说是真实的?”
祁曜点点头,承认:“是,对于我来说,那些事就跟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父亲说得不错,他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而她,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执念,在她死后,他的执念更深了。
在她死后,其实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想着改变过去,改变她的命运。即使重来一次,她最终选择不跟他在一起,那也没关系。
他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听了祁曜的话,何星闪沉默不语。
也就是说,他亲身经历过失去她的痛苦。
这种痛不欲生她刚刚经历过,她无法想象在失去她后,他过的是什么日子。至此,她对顾盼盼口中的“疯子”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他的痛苦、他的绝望,化成“疯子”二字,如有实质般冲着她呼啸而来……
跟她相比,命运对他还是蛮苛刻的。
同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但她在今世恢复了记忆后,对上一世的事没有太多的真实感,那些记忆就如一段影视资料,对她本人影响不大。
例如,上辈子的最后,她移情别恋爱上了秦思宁,但在重活一次的今世,她对秦思宁没有任何超出友情外的寻常感情,爱意没有延续下来。
但祁曜不一样,他拥有未来的记忆,这些记忆刻在他脑海中,让他如同有过亲身经历的真实感。
想到这里,何星闪难受得快要窒息。
她紧紧抱着祁曜,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说:“对不起。”
祁曜失笑,轻吻她的发边,柔声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不知道,我心里特别难受。”何星闪闷闷不乐,为他们这一段感情。
如果不是他坚持,他们这段感情的最终走向大概就是他曾经历过的未来一样。
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全凭他的执念。
而且,为了帮她弥补,弥补上一辈子她连累秦思宁死去的遗憾,他甚至还赌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何星闪鼻子一酸,有点语无伦次,“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你为了救秦思宁而失去性命,那我,那我……”
“我这不是没事吗?”祁曜温柔地摸了摸何星闪的脸颊,“而且,这是我们欠了他的。”
何星闪摇了摇头:“你知道吗?”
回想起他出事的画面,她的心头还是忍不住发颤,“看到你遇险,我当时就想,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不管是毁天灭地,还是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你活过来!”
那一刻,她完全理解未来的他的做法。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为了救回他,她什么都肯做。
祁曜的凤眸微微睁大,显然在听了她的自白后,他的内心极不平静。
良久,他灿然一笑。
听了她这话,他什么都明白了。
至于秦思宁在她心中是什么地位,他也无需再问,秦思宁不再是他们间的障碍,她与秦思宁上辈子的感情早如过眼云烟。
喜悦盈满了他的心头。
他凝望着她,又忍不住笑了笑,两人额头相抵,他低低地应了声:“嗯。”
他这低低的鼻音有点撩人。
两人相拥良久,祁曜才问:“你不觉得未来的我的行为很像疯子?”他望着她,黑色的眸子宛如有流光转动。
“我就爱这样的你呀,才不管你是不是疯子,反正,不管你的优点还是缺点,我都喜欢。”何星闪直白地道。
她这个答案,令祁曜很满意。
情到浓时,两人又慢慢地做了一次。
他动作轻柔,宛如春风化雨,一点一滴地将她浸透。
这么的缓慢,却又这么的深情,这是一次全身心的交流,让他们彼此都觉得很满足。
过后,两人又说起祁映公主通讯影像的事。
何星闪说:“……是顾盼盼带我找到了斯图亚特,她说她跟他有合作关系。”
说起斯图亚特,祁曜的表情冷了下来:“是他主动把通讯影像拿出来的?”
“嗯,他也不愿意布鲁蓝星被恐怖分子炸毁……”
“哼,他当然不愿意了。”祁曜冷哼了一声,“稍后我要去找他。”目前布鲁蓝星正处于被军队管制的状态,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怎么啦?”何星闪疑惑地问。
对祁映公主与她恋人间的恩怨情仇,她也有点好奇。
“裴维多——就是被你打脸的那个男人,他搞出这么多事,除了给我一个难堪外,更多的是想逼斯图亚特出来。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之前我还不敢肯定,现在我倒有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