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搭上自己的大好人生。
未央后知后觉地想着。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秦青羡冰冷的声音“再动他一下,我让你们的晋王人头落地。”
卫士手中的长剑停在未央头顶,几缕长发随风飘落,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隐入地板上粘稠的血液中。
未央抬眉,目光掠过眼前卫士,落在宫门口的秦青羡身上。
秦青羡身上不比她好到哪去,俊美的脸上亦沾满了血,他将剑横在晋王脖子上,下巴微抬,眼睛轻眯,睥睨着院子中的卫士,如浴血而来的修罗杀神。
未央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虽然让自己与皇孙陷入险境,可也为秦青羡争取了时间,若不然,等卫士们解决了秦青羡,她和皇孙一样是死路一条。
晋王面上明明暗暗,顾明轩手指紧握成拳。
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冲到他们面前的他竟一点没有察觉。
“放了晋王。”
顾明轩道。
“你现在有甚么资格与我说话”
秦青羡嗤笑,顾明轩被噎得一滞。
晋王在秦青羡手中,他们的确束手无策。
“过来。”
秦青羡左手手指微勾,对未央道。
卫士们手里的武器虽然仍指着未央,但到底让出了一条路,未央抱着小皇孙,慢慢走过去。
秦青羡带来的那些亲卫们,此时也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带着绑成一团的兰台殿守卫,向秦青羡走去。
秦青羡瞥了一眼未央不断往下滴血的手,道“没事吧”
未央放下小皇孙,用秦青羡给她的帕子简单包扎一下,忍着疼,颤着声音道“暂时死不了。”
秦青羡笑了笑,眉峰间的戾气终于散去几分。
秦青羡揪着晋王衣领,大步走进宫门。
宫门处离灵堂并不远,打斗的声音早已传入灵堂,但天家夺嫡乃是常态,事不关己,朝臣世家们自然懒得去管,只等着哪一方胜了,他们便尊哪一方为帝。
秦青羡一身是血走入灵堂,一部分朝臣们故作一惊,忙围了上来,一脸关怀道“少将军这是怎么了”
“谁人伤的少将军”
“快去请御医。”
端的是关心备至,嘘寒问暖,仿佛刚才传入灵堂内的打斗声,他们根本不曾听见一般。
秦青羡懒得与众人寒暄,直接道“皇孙来给太子殿下守灵。”
“这是应当的。”
有朝臣连连点头,道“太子殿下是皇孙的父亲,皇孙本就该为太子殿下守灵。”
而偏向晋王那一方的朝臣却道“皇孙到底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身体颇为孱弱,怎受得了守灵的苦”
“要我看,还是由晋王代劳为好。”
“对啊,少将军,晋王到底是一国藩王,您这般对待晋王,怕是不妥吧”
朝臣们纷纷附和。
秦青羡面露不悦之色,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未央见秦青羡又起杀心,连忙道“少将军此举不妥,晋王阻拦皇孙,不让皇孙给太子守灵,甚至让麾下卫士杀皇孙的举动,在诸位卿大夫眼里,便是妥当的了”
她可没秦青羡那般好的武力与体力,再来一波卫士,她性命不保。
未央的话将朝臣堵得一时无言。
片刻后,第一个开口替晋王说话的朝臣再度开了口,道“晋王怎会杀皇孙必然是你听茬了。”
“再者,皇孙身体孱弱,晋王不让皇孙守灵,也是为皇孙的身体着想。”
未央险些气笑了。
她只以为胡搅蛮缠是严老夫人那一类的特长,没想到,朝臣之中也有人颇为擅长。
“若不是我挡住卫士的长剑,只怕皇孙早已死于晋王卫士剑下。”
未央举起仍在滴血的伤手,说道。
朝臣们神色各异,一时间陷入沉默。
顾明轩冷哼一声,道“混乱之中,谁能看得清你怀里的人是皇孙”
“晋王此举,不过是怕有心人借机生事,扰乱太子殿下的灵堂罢了。”
晋王虽然在秦青羡手中,但当着这么多朝臣世家的面,秦青羡未必敢杀了晋王。
顾明轩这般想着,继续说道“然而晋王的一番苦心,还是被你们二人给搅和了。可怜太子缠绵病榻多日,如今一朝归天,你们都不让他得片刻安宁”
“你们大闹灵堂的举动,与谋逆有何区别”
一席话,又让朝臣们找到攻击秦青羡的理由。
朝臣们再度指责秦青羡,秦青羡面上微冷,手指微微用力,长剑往晋王脖子处送了一分。
鲜血瞬间顺着长剑留了出来,晋王闷哼一声,顾明轩脸色巨变,朝臣们见此,指责秦青羡的声音慢慢停止了。
未央趁机道“顾郎君,我于庭院中再三声明怀中之人是皇孙,是你的人不依不饶要取皇孙性命。加害天家子嗣,乃是夷三族的大罪,你这般护着卫士,难不成是想与卫士们一起承担夷三族的后果”
顾明轩有心分辩,但晋王在秦青羡手中,只得咬了咬唇,不敢答话。
未央又道“而你口中所说少将军大闹灵堂,更是无稽之谈。”
“自古以来,只有晚辈给长辈守灵,哪有长辈给晚辈守灵的道理晋王是太子殿下的皇叔,他老人家给太子守灵,才是让太子不得安宁”
未央掷地有声,条理清晰,朝臣们找不到她话里的疏漏去反驳,又兼晋王被秦青羡所控制,他们投鼠忌器,只得暂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让小皇孙给太子守灵。
小皇孙看着冰冷棺木,放声大哭。
未央陪在小皇孙身边,柔声劝解着。
秦家儿郎虽然大多战死边关,但武将们对秦家仍是分外推崇,得知秦青羡在灵堂处的遭遇后,纷纷从行宫各处赶赴灵堂,为秦家的独苗苗秦青羡保驾护航。
武将来得颇多,足以和晋王的人分庭抗衡,秦青羡收了手中长剑,让人将晋王绑了,送至天子的寝殿,待天子醒来后,再行处置。
做完这一切,秦青羡拍了拍未央的肩,示意未央跟他出来。
四月阳光正好,秦青羡塞给未央一个玉色小瓷瓶,道“我家祖传的伤药。”
未央笑了笑,左手拆去右手上的锦帕,中间扯到伤口,未央轻呼出声,精致的小脸变了色。
秦青羡莞尔,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都受不住”
说话间,他拿过未央的手,小心翼翼拆着锦帕,道“刚才我见你临危不惧,替我引去晋王的守卫,本想说敬你是条汉子”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男子阴郁的声音“少将军无需敬我夫人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