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有一种恐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从小开始,他的生活就一直一帆风顺,仅有的一次挫折就是谈衣给的。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他做不到的事,直到遇到了谈衣。
七年前,谈衣为了他心中的“家人”可以把他推下楼梯,七年后的今天,他又会不会因为那仅剩的“弟弟”而离开他?
在谢辰风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有多甜蜜,他就有多害怕谢辰风回来。他承认他卑鄙,他用了下作的手段,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放开谈衣。
每次和他分开,他都恨不得把那个背对着他离开的人抓回来,锁在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地方,让他只能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生气,对着自己发脾气。但他又不舍得锁着他,他不想把他禁锢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他会心疼。
他喜欢谈衣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他让他着迷。只要和谈衣在一起,他就觉得每一个时刻都是新鲜快乐的,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只有谈衣才能给他的感受。
他想竭尽全力地对他好,想要谈衣也把他当成最重要的存在。可是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也许无论他怎么做,谈衣最重视的永远都只会是谢辰风。
谢承言又打了次电话,还是关机。他站了起来,决定自己去找谈衣。就在他换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好像有着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谢承言立马打开了门,门外果然是谈衣。
狂喜的心情让他没注意谈衣异常苍白的脸色,而谈衣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垫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住了他。
谢承言只愣了一秒,马上就夺回了主动权,激情瞬间点燃,打开的门“啪”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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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辰风等了一段时间,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他终于忍不住给谈衣打了个电话,却发现是关机。
谢辰风一下子慌了,脑中一片空白,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跑了出去。可是谈衣走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但他还是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亮了,谢辰风没带伞,淋了个全身湿透。
就在他已经准备去警局报案的时候,他接到了谈衣的电话。电话里谈衣的声音低低的有点不正常的沙哑,他说自己会在外面呆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谢辰风顶着发热的脑袋,想着谈衣既然主动和他打电话,那也许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既然不生气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谢辰风试探着想让谈衣回来,却从听筒里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谢承言。
原来这一晚上,他都在谢承言那里。谢辰风捂着滚烫的额头,嘲讽地笑了,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谢辰风久久没说话,谈衣很快就把电话挂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谢辰风拿着手机在雨里站了很久,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轰然倒了下去。
真是伟大的兄弟真情。谢承言用手抚住眼睛,低头无声地笑了笑,没人看见他笑容里深深的恶意。再抬头时,他已经重新换上温文尔雅的外衣,“上次是我冲动了,钱我当然会给。”
谢承言温柔地摸了摸谈衣的头发,直到把它揉成一团杂草,“你这个孩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哥哥,就算管家那边我不好说他什么,我自己私底下给你们不就行了。”
看谈衣还是满脸不信任,谢承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敲了下谈衣的头,然后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把信封塞到他怀里,“这个就当这个月哥哥给你们的零花钱。不过你们还小,我不能一次给太多,不然把你们带坏了,阿姨在天上可就不会原谅我了。”
谈衣睁大了眼睛看着怀里厚厚的信封,还十分不敢相信。谨慎起见,他转过身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红艳艳的钞票,足以抵上他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你……”谈衣咬着嘴唇,他从来没想过谢承言竟然会什么也不做就主动把钱给他,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信,谢承言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做了。
但是,他难道真的完全不怪他吗?谈衣永远都没办法忘记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楼梯下那个少年那么震惊又受伤的表情,手上的信封一下子就变得滚烫起来。
“七年前的那件事。”谢承言忽然开口,谈衣顿时浑身一震,手心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真的很难过。”谢承言把下巴搁在谈衣肩膀上,“小衣,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可是,那个我想要掏心掏肺地对他好的人,却这么无情地对我做了那种事,我真的很难过。”
谢承言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更别说他现在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并且在诉说的过程中增添几分淡淡伤心的口吻,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对他硬着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