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落絮初相遇,望君一眼误终身。
李澈双眸微睁,有些慌乱,又有几分惊讶。
眼前的人紫衣银冠,冠边垂缨沿着鬓边垂落,深紫缨带衬得眼前人眉目分明、肌肤如珠如玉。
那人抬手摘下那只风筝,惊了枝头残雪。
李澈猛地回过神,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只见沈照青晃了晃手中的风筝,眼里带着清浅的暖意和趣味,唇畔含了一丝春风般的笑意。
李澈像是被吓呆了,直接愣在原地,连风筝都忘了去接。
“亚……”
“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沈照青抬手摘下风筝,笑着晃了晃。
李澈默默地把喉咙里剩下的那个“父”字咽了下去,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自嘲。
沈照青将手中的风筝递了过去,端详了一番少年的眉眼,又见他不说话,轻声自语道:“唔,居然是个小哑巴?”
李澈捏紧了手中的风筝,手指被骨架上的竹片割破了都不知道。
他低下头,轻声道:“谢、谢谢大人。”
沈照青乍一听见少年清澈的嗓音,失笑:“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李澈抬眸看他,似有些不解。
“天气冷,别出来乱跑,快回去吧。”沈照青将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大氅上沾染着淡淡的雪竹林的味道,这原本应该给人感觉清冷的香气经过体温的晕染后,反而带上了一股暖意。
沈照青忍了忍,像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李澈的头发,随后便换了个方向抬步离去。
李澈依旧呆呆站着,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别跟别人说你见过我。”沈照青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竖起食指,放在唇上。
李澈抬起手,攥紧了领口,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垂下眸子,极轻极轻地说道:“诺。”
“卡!”沈导才举着喇叭喊了一声,霍琅立马掉头就往白秋秋那边走。
白秋秋似乎还没有脱离刚才的情景,眼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霍琅扣住了他的手腕,看着指尖的伤口,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
郦仪跟一群老戏骨当即围到了沈导身边,一边看回放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霍琅的表情自然无可挑剔,将一个位高权重但又年轻不甚稳重的权臣形象表现了出来。
最让大家惊讶的倒是白秋秋的表现。
在面对霍琅扮演的沈照青时,他的气场并没有被霍琅压制住,还稳稳地接住了霍琅的戏。
他的每一个眼神的细微变化都将李澈内心的彷徨、伤感、自暴自弃……以及那不知所起又不自知的情愫表达地淋漓尽致。
而郦仪还发现,白秋秋的表演不仅有着极强的感染力,还有一种张力和节奏感。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的衔接和停顿都极其恰当,让最后展现出来的画面极其流畅。
这不是靠学习就能掌握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叫经验。
放在白秋秋身上,就只能称之为天赋了。
啊啊啊啊她就知道!崽崽果然是最棒的!
郦仪在心里给崽崽疯狂打call,为他哐哐撞大墙。
霍琅拉着还呆呆出神的白秋秋走了过来,语气散漫:“沈导,过了吗?”
沈文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没问题,过了。”
“那我就先把人领走了。”霍琅微微一笑,转过身柔声哄道,“秋秋,走了。”
郦仪被霍琅这一声“秋秋”弄出一身鸡皮疙瘩。
呕,陷入恋爱的Alpha都这么酸臭的吗?还有!放开我家宝贝崽崽!
白秋秋原本还在发呆,但指尖传来的一阵刺痛把他从精神的海洋拉回了现实。
“小朋友,你刚刚在想什么?”霍琅托着白秋秋的手,捏起他的指腹,一手拿着镊子,正在给他夹刚刚刺到肉里的竹刺。
白秋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睫飞快地上下飞舞了几下:“在想一个人美心善的alpha小哥哥。”
霍琅拿着镊子的手一颤:“人美心善?”
他嗤笑一声:“有我美吗?”
“不相上下吧。”白秋秋煞有其事地说道。
七年前,霍琅这个老狗比都还是个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小鲜肉啊!
白秋秋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是在原主12岁被绑架的途中穿过来的,只是后来他发了一场高烧又把之前的事情忘了而已。
而方才入戏时,白秋秋就在想自己两次“初遇”霍琅的场景——
第一次,檐外骤雨打蕉叶,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霍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他们彼此的眼中,对方都很狼狈。
第二次,街上万家灯火明,他变成小肥啾,站在枝头,望进了霍琅流淌着星河的眼,掉进了他的怀里。
望君一眼误终身吗?
白秋秋似乎有些明白了。
霍琅见白秋秋又在那里发呆傻笑,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人能跟他长得不相上下?
白秋秋看着霍琅长而翘的眼睫,小声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琅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看起来对这个秘密没有什么兴趣。
“我跟那个alpha小哥哥有个一根鸡腿的交易。”白秋秋不动神色地望着霍琅,眼里有一丝期翼。
霍琅目光骤冷。
傻小孩不会被哪只alpha猪蹄子给骗了吧?
等他揪出那个alpha,一定要给他好看。
呵。
白秋秋见霍琅始终无动于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