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公子还是过些日子再来...”白景欲言又止,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敲打着杯沿,眼睛悄悄瞥向宋昱琮环顾的身影。
春烟从前厅经过,看见白景在喝茶,便把整理出的碧螺春递了上去,“大公子,小姐也不知何时回来,这茶已经开封了,在瓶中存放不了多久,不如你先拿去喝。”
她往桌上一放,转头便轻快的走向厅门。
宋昱琮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折扇点在桌上,叩出一记响声。
“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春烟被他吓得猛一哆嗦,逆着光回头看了眼宋昱琮,又求救似的望向白景,“大公子,我..我还得去喂猫。”
言罢,便逃也似的窜出厅门,往后院去了。
“她去荥阳了。”白景垂下眼皮,暗中思索了片刻,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实情,唯恐他不明白,又补了句,“闹疫情的地方,兴许十天半个月便能回来...”
“哎..公子你也不留姓名,那妹妹回来我怎么与她交代...”白景还没说完,宋昱琮便拍桌而起,直奔着外头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他扬了扬手,声音晦涩。
“不必。”
只是宋昱琮前脚刚回王府,便有宫中的人过去传话,言贵妃身体抱恙,彻夜难眠。
府内的白荷开的正欢,宋昱琮抬起头,挥手招来贴身侍卫,神色很是不虞。
“带几个高手快马先行,务必将人带回。”
“殿下,那,顾二公子...”那人迟疑了下,拱手抬了抬眼。
“听天由命。”宋昱琮攥紧了拳头,翻身一跃,双腿用力一夹,骏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便迈开蹄子奋力朝着宫门跑去。
高贵妃病的有些离奇,他从荥阳回来去宫里请安之时,高贵妃面色红润,气息平和,不过短短几日,却说身体抱恙。
宋昱琮摇了摇头,只想当面问清,确认事情并非他料想的那般。
他穿过宫门,沿小径往如意殿走的匆匆,双袖拂过两侧的花枝,人影没了,落花将将坠地。
“母妃!”他推门而入,连通禀也免了。
高贵妃正虚靠在榻上,殿内燃着苏合香,一个婢女跪在地上为她捏脚,一个婢女站在身后,不断迎着冰块,煽动手里的团扇。
宋昱琮一摆手,那两个婢女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母妃,我有话问你。”宋昱琮气喘吁吁的坐下,连茶也顾不上喝,泛红的脸上大汗淋漓,他皱着眉,倾身凑上去,跟孩子一样。
“母妃,我...”
“连规矩也不守了,你父皇到底还没立太子,你便这样耐不住性子。”高贵妃睨了眼,又咬了一口剥壳的荔枝,就着湿帕净了净手,狭长的眉眼挑起不满。
“你父皇正同空叟大师讲经论学,三日不曾早朝,他吩咐你监国,是对你信任。可这信任也有底线,昱琮,你今日的冒失,着实让母妃有些失望。
若是你父皇看见,该....”
“母妃,他看不见,也不屑于看我,他顾得是自己的延年益寿之法,养生保健之道,他眼下最担心的是一朝命陨,来不及享受这权力带来的熨帖。
他不会担心我有没有遇到险境,更不会记得你在如意殿夜夜苦守着他的凄凉,母妃,别再自欺欺人了!”
宋昱琮一甩衣袖,坐直了身子冷冷的望着高贵妃。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彷徨,几乎将所有怒气与不满,在这样一个关口,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尽管对面的贵妃一脸失望,他还是要说。
他要被逼疯了,原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在回京之后,发现最关键的部分自己不能把握在手。
这感觉,简直令人窒息。
“我自欺欺人,昱琮,我们母子二人将将好过几年,你便要忘了从前的屈辱?母妃没有看到你登上最高的帝位,便永远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别忘了,这条路本就凶险,多少人为之失去生命...”
“我没忘,可母妃忘了,否则,你怎会给她出城路引,怎会由着她不爱惜性命。母妃,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力挽狂澜,父皇才没有将儿从玉牒上除名。”
宋昱琮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无所遁形,他的掌心拍在案上,震得白玉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高贵妃张了张嘴,被他的样子气到欲言又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你所记挂的,未尝是温太傅的恩情,母妃怕你迷了心智,被情所累。
昱琮,御史中丞的女儿温婉大方,若你娶她之后不满意,母妃又替你相中一人,是兵部尚书的女人,叫杜玉瑶,是个活泼伶俐的姑娘,还有....”
高贵妃如数家珍,掰着手指头将她中意的姑娘一一道来,宋昱琮忍无可忍的扶着额头,戚戚然的笑了笑。
“可是母妃,那都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咖啡大概过期了,喝完感觉更困了,撑住,眼皮,说的就是你,给我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