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了!”顾淮卿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他印象里病弱偏执的儿子,不该是今日这般杀戮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从头到尾都像是蒙在局里的傻子。
“闭嘴吧,父亲大人,”顾绍祯脸上的笑意终于凝结,他冷冷的望着顾淮卿,仿若来自地狱的鬼神,“祖父和母亲的事暂且不说,你为什么不问问卢三,他为何无缘无故提起顾二爷?
你不好奇,顾二爷做了什么?”
他的腔调莫名带了些兴奋的意味,讽刺而又嚣张。
顾淮卿望了眼苏郁,那人扶着廊柱,眼神躲躲闪闪的避开,又冷笑道,“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苏姨娘,急什么,我只说是顾二爷,还没轮到你呢。”顾绍祯翻了迹眼白,温良良掩住唇,又望了眼卢三,那人已经疯了,正如苏郁说的,一个疯子,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可她又无比相信,顾绍祯一定能让卢三讲出一番话,一番令苏郁不能翻身的话。
顾淮卿清了清嗓音,很是不悦的斥道,“二叔已经故去,你无端提他作甚?”
“二祖父死了不是还有祖母吗?她一样都是知情的。”顾绍祯又补了一句,“当初兼祧两房,他们二老是将你当儿子来对待的,如今事关二祖父声誉,想必祖母会过来解释清楚。”
苏郁颤抖着伸出手指,隔了很远戳着空气,“你到底要干什么,自从你回来,整个相府便不得安宁,鸡飞狗跳。
绍礼出事,月莹出事,便是老爷,老爷也..”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珍,又哭哭啼啼的想要起身,彭吉忽然猛一下压,将她牢牢箍在地面,动弹不得。
“你们当然安宁,这份安宁却是背着许多条人命换来的,本就见不得光。”
顾绍祯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又扔到了地上,卢三见了,两只眼珠忽然直愣愣的,魂魄仿若出窍一样,不过片刻,癫狂的样子重新闪现。
“真的不是我,雨浇梅花,是夫人,是她想出来的,别浇我....”
“别浇我?”温良良小声重复了一遍,顾绍祯低头与她说道,“雨浇梅花,顾名思义,将浸了水的纸一层层的覆在面上,直到窒息。”
温良良吸了口气,真是毒辣。
苏珍挽着顾淮卿的胳膊,水灵灵的眼睛悄然蒙上一层水雾,她娇滴滴的靠着,“老爷,姑姑做了什么,让卢三这样惶恐?”
苏郁浑身动弹不得,只好抬头恶狠狠的瞪着苏珍,“你只管挑拨,苏珍,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因为谁!”
苏珍一抖,便见顾淮卿拍了拍她的手背,摇头道,“别怕。”
紧接着,卢三好似中了邪一般,虽然被捆绑了手脚,却兀的弹站起来,双目发直的盯着苏郁,嘴里念念有词。
“你,不干净。”
苏郁一惊,瞪圆了眼珠用帕子掩住唇。
“婚前便与顾吉年鬼混在一起,污了身子,又跟他侄子顾淮卿搞到了一块,怀着叔叔的孩子,抬进了侄子的府门。”
此言一出,便是顾淮卿如何冷静,也都站立不稳了。
他看着卢三,又死死的望向地上的苏郁,耳中不断盘旋着那几个字,怀着孕,抬进了侄子的府门。
什么意思?是真是假?
“嘿嘿,顾绍礼,不是你的儿子,是顾吉年的。”卢三咧开嘴,呲牙笑了笑,眼角流下几滴血红的水珠。
苏郁浑身都哆嗦到难以抑制,苏珍本是靠着顾淮卿,眼下却觉得这人越发不稳当,便连忙喊他,“老爷,老爷,你别吓我。”
顾淮卿身形壮硕,苏珍几欲跟着跌倒,只在最后一刹,顾淮卿扶着矮墙站定,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老爷,别信他的,他们勾连在一起,为的就是抢我的位子,害我的儿子,绍礼是你的孩子,老爷,你清楚的。”
顾淮卿犹豫了,他清楚吗?
当年在顾吉年府里,恰好就遇到了年轻的苏郁,偏偏那么巧,晌午睡得迷糊,两人便苟合在一起,至于第一次的情形,他喝了酒,已然记不真切了。
顾淮卿推开苏珍,走的很慢,后半程又急切起来,他站在苏郁面前,望着那张睡了几十年的脸,慢慢蹲下身去。
“郁儿,这是真的吗?”
苏郁自是不断的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必是顾绍祯与苏珍联合在一起,为了报复我...”
“狗急跳墙不过如此,苏姨娘,方才卢三说的姑且不论,我倒要问问你,我为何要报复你,你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让我费尽心思的报复?”
顾绍祯厌弃的合了眼,多看她一秒都觉得恶心作呕。
苏郁未开口,便听卢三又尖锐的笑了起来,笑声划破长空,好像鬼怪一般。
“哈哈哈,是她的主意,她说神不知鬼不觉,说老太爷死了,便没人能碍着她执掌中馈,我听话,听她的话,给老太爷雨浇梅花,老太爷就喘不过气了。
连老爷都没发现,哈哈,老太爷死了。”
卢三连着笑了几下,就跟一个被人牵线控制的木偶,眼珠呆滞,只有嘴巴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