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眉眼讽刺之意愈发明显。
“兮妃认得。”
宋昱琮见她神色,更加笃定。
他不明白,冯妙兮在笑什么,又为何笑的如此癫狂。
冯妙兮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神秘兮兮的说,“可是,太后娘娘不让臣妾说,臣妾不能说。”
“为何?”
宋昱琮不解,疑惑的望着冯妙兮的举动,她放下手来,将那条长长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之中,本是温婉的长相,却因着诡异的神色显得有些怪异。
“太后娘娘怕您伤心,不让我们讲。”
冯妙兮压低了声音,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
“对了皇上,今日不是宿在皇后宫里吗,怎的来紫萝宫了,难道是皇后不得皇上心意,还是,专程为了来问这个小木人?”
“你,是不是有病?”宋昱琮指的是她的脑袋,他总觉得冯妙兮有些失常,时而阴森森的从背后窥视,时而莫名其妙的狂笑。
听闻她从马车上摔下来过,想是摔坏了脑子也说不定。
“皇上连这都知道,妾的确有病。”冯妙兮睁大了眼睛,“妾本来是皇上的正妻,今日的皇后,可是有一日妾到宫中赴宴,回府途中,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妾被甩出车内,撞到石头上,折断了腿,划伤了脸。”
冯妙兮抚上脸颊,神色悠然。
“妾本该是皇上的妻子,而不是这劳什子的兮妃。”
没有声嘶力竭,只是死死的盯着宋昱琮,她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出来,可惜,宋昱琮只是看陌生人一般看她,丝毫没有情绪的波澜。
“都是命里注定,强求不得。”
宋昱琮捏着木人,又问,“你只管说,这是谁,至于母后那边,我不会去讲。”
冯妙兮看向木人,转头抬起眸子,定定而又不甘心的问道,“皇上,你当真不记得,妾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宋昱琮想了片刻,摇头,“朕应该知道吗?”
一道冷箭射进冯妙兮的胸口,她挣扎着,强撑着体力站定,最怕一厢情愿碰到冷血无情,不只是皇后,还有她。
“这是皇上的心上人...”
冯妙兮慢慢的开口,如愿看到宋昱琮焦灼的眼神,他渴望知道,却又碍着帝王的尊眼,只好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凌厉的望着。
“已经嫁人了。”
好像忽然涌起的一片潮水,还未来得及蔓延壮大,便被一阵狂风掀了回去,打的溃不成军。
宋昱琮不相信,“你骗我。”
他很是笃定,故而声色平缓,不急不躁。
“妾骗皇上作甚?妾不会骗人,她叫温良良,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哦,便是从前的顾相之子,顾绍祯.......”
顾绍祯,温良良。
宋昱琮脑中仿若劈开一道白光,将他面前骤然烧成漆黑。
短暂的失明,很快恢复了神志。
他出了一身冷汗,绵密黏腻。
“我不信...”
他捏着木人,转身欲走。
身后那人犹自说着,“皇上小时候便喜欢她,可惜,她不喜欢皇上。
她厌恶皇上,甚至避如蛇蝎。”
“为什么?”宋昱琮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既不相信冯妙兮的话,又不得不去试探着询问。
这种自相矛盾的心里,让他郁愤而又紧张。
想听到什么答案,冯妙兮的嘴里,又会说出什么答案?
是他想要的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可他到底在犹豫什么,等着希望降临,又等着希望被一盆冷水浇灭吗?
宋昱琮迷惑了。
“为什么..”冯妙兮重复着,走上前,报复感立时让她愉悦许多。
“因为,她贱,她非要勾着一个,吊着另一个,她就是犯贱,她...”
“闭嘴!”
宋昱琮肃声睥睨,他鲜少对着女子动怒,今日大约是头一次。
腰间的佩剑未带,否则已经长剑出鞘。
冯妙兮果真住了嘴,有恃无恐的瞪着宋昱琮,殷红的唇染了唾沫星子,她微微一笑,“皇上不信?”
“再让朕听到你污蔑她的任何话,朕会将你送至地牢深处,哪怕..哪怕你是御史中丞的女儿,哪怕你是朕的妃子。”
冷风将虚掩的门吹得吱吱作响,宋昱琮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冯妙兮掩着唇,失重一般坐下,丫鬟从背后看她。
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动,像是筛糠一样,紧接着,便听到隐隐传出的啜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像是一缕冤魂,浮在头顶,听得她浑身战栗。
后脊的寒毛,根根立起。
丫鬟摩挲着双臂,上前问,“娘娘,就寝吧。”
冯妙兮回头,笑着,冷言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