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颀虽说年纪大了,可依旧打扮得风流倜傥,剪裁得体的一身白色西装配上花白的头发,别有一番风味。
他本来没这么多白头发,只是黑白掺杂他看着碍眼,索性给染了个全白。
是个爽朗果断的小老头。
“岳叔!”林谨盈一边跑出来一边喊他,可见他对岳子颀的喜爱。
岳子颀的年纪其实勉强可以当她爷爷了,不过他和林起峪以兄弟相称,所以这林谨盈的叫法也得随了这个。
“盈盈呐?我们的小公主,快来让岳叔看看,这回可真是好久没见了。”岳子颀笑得儒雅,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那种温润的笑。
“岳叔叔,我好想你的!上回宴会你也没来……”
“有事冲突了,没能来看我们盈盈,来,看看岳叔给你带了什么礼物赔罪?”他掏出一个丝绒锦盒。
一看这外表包装就知价值不菲。
林谨盈是见惯了这些的,欢欢喜喜接过,从容地道了谢,就识趣地离开了,“爸爸,叔叔,你们聊天吧,我先回房拿个东西。”
岳子颀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他手里流动资金只有一千来万,他是来跟林起峪借钱的。
也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林起峪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这笔钱是给亲生女儿的养父还赌债的,他会是怎么的表情。
岳子颀笑容里闪过阴狠,林起峪正好撇过头没看到。
岳子颀要借钱,林起峪二话不说就让人打给了他,还拍了拍他肩膀,“如果不够记得说。”
“哎。”岳子颀又关心了下郁兰倾,才起身离开。
出了林家的门,岳子颀回头望了一眼。
一千万,林起峪都这样爽快地借了,他难得有了点负罪感。
林谨盈跟着爸爸去看妈妈,还没进病房,就听到了郁兰倾虚弱的呼唤:“柒柒呀,妈妈好久没梦到你了……”
林谨盈的眼眶一瞬间就盈满了泪。
她突然撒开林起峪牵着她的手,“爸爸,我不进去了,我要去找知漆姐姐!”
不管不顾的架势。
林起峪皱起眉,“盈盈,那不是你姐姐,你别听你妈的,白费力气。”
“爸爸,为什么你不肯试试呢?万一呢,万一就是呢?反正我不想再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了!”
就算,林谨柒回来后她的一切都要被抢走,也无所谓了。
林谨盈跑走了,林起峪拦都拦不住。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找?可是这些年明面上暗地里验了几万个,哪有一个是真的?
他不放弃不行,这又出现一个疑似的,郁兰倾就变成了这样,他既然找不到女儿,能做的就只有让郁兰倾淡忘掉了。
迄今为止,他女儿没找到,连凶手都没找到。
说是什么顶级豪门的掌舵人,其实也不过是个无能的父亲。
林起峪打开病房的门,他最爱的妻子还抱着当年他们在预产期前给女儿准备的玩偶,眼泪落个不停,“囡囡,能不能让妈妈再梦你一次?梦不到,我真的生不如死……”
林谨盈喉咙里尽是苦涩,叫了辆车直接回学校。
这几天她不是没有想法子,可不管怎样她都拿不到头发,总不能生薅吧?
现在她却想通了,薅就薅吧。
对不起了,知漆姐姐。
她不知道姐姐在哪里,也无从下手去搜寻,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疑似的,她只能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不放了。
今晚,是Q大的迎新晚会,现在是下午两点,知漆百分百在大礼堂。
霍晗川正压着知漆吃饭呢,这个丫头,从凌晨三四点起来忙活到现在,就吃了个包子。
他把人制在一张化妆桌上,语带威胁,“把这碗面吃完,不然不让你出去。”
这碗?
知漆看着面前的“碗”沉默,缓了缓无奈才吐槽道:“这哪里是一碗?分明就是一盆,一大盆!”
“不吃完就亲你。”
“……流氓。”
她闷闷地吃了起来。
颈边散落着碎发,她头发有些乱,霍晗川随手拿了把梳子帮她梳头发。
他是想扎个丸子头的,过了一会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梳个马尾。
知漆任他弄,等他没了动静才抬头看镜子。
“……霍晗川??”
天呐,这个发型??还不如不弄!
霍晗川握拳轻咳一声以掩尴尬,声音有点没底气,“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不会梳……”
知漆哼哼一声,把发绳解开,三两下扎了个丸子头。
霍晗川眸里带了些许惊叹,仿佛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知漆被逗乐,调侃说:“亏你遇到的是我,要是以后你给你女儿梳头发,你女儿被你弄哭看你怎么办。”
霍晗川突然靠近,喃道:“嗯?没关系,我会哄的,让你来重新梳。”
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带着温度,有些灼热,加上这话,知漆觉得她心跳快骤停了。
他又似觉不对,弥补道:“在你生女儿前我会学会的。”
知漆:“……”
还等着我夸你啊!
她还是继续吃吧。
一吃完,知漆觉得肚子都要被撑坏了,呜咽着揉肚子,不过她也没有喘息的时间,只是坐了一会就要回到前面去指挥小部员们,“好啦,我们快出去吧,要来不及了。”
她的敬业程度比他想象的更胜一筹,敬业到吓人。眼眶下挂着的两个黑眼圈快让霍晗川心疼坏了,他再次思考是不是不该让她当这个主办人。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知漆突然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说:“这次我真的学到了好多,我有感觉我进步了一大截,这几天没白熬夜耶。”
霍晗川在她小嘴上轻啄,“晚上好好睡一觉。”
这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开了不知道多少辆车的沐栀太太白嫩嫩的耳垂红了红。
霍晗川也没走,在现场帮起忙来。
这个迎新晚会是学校交给学生会办的,历年如此,向来由大二的某个部长主办,大二和大一的其他人协助,大三的主席团则旁观监督。
霍晗川扫了一眼,默默地给学生会点名。名单早就记在了心里,他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点着人。
点到一半,霍晗川浓眉几不可见地一蹙,打电话给舒俐,“签名单上有没有知浣和谢心月的名字?”
今天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为了更好落实监督,每隔两个小时每个人都要在门口那里的签名单上签名报到,然后进来帮忙,签名单是舒俐负责的。
舒俐都没当回事,觉得肯定没有哪个人那么傻在今天缺席,所以也没看,被霍晗川这么一问,她赶紧翻了翻,顿时内心mmp,还他妈真有两个傻逼。
“我马上联系!”舒俐严肃起来。
这也算是她的失职。
这个知浣和谢心月是想气死她吗?作为外联部的部长和副部,缺席缺得很开心啊?!
她快气疯了,电话一通就是质问:“知浣,你去哪了?!”
知浣噎了噎,她只是出来吃顿饭而已,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被舒俐质问她也有点心虚,但还是很不喜舒俐这样的态度,“学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犯人在被你审问呢。”
都这个时候了,不知道认错,不知道承认,不知道说自己去哪了,竟然还在这里跟她争辩态度问题。舒俐被气笑了,“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恭恭敬敬地问你啊?”
知浣撇撇嘴,“倒也不必,只是我们都是学生,谁也不比谁低一等高一等的,基本的尊重要有吧?”
“......很好,你也不用回来了,外联的部长直接换人好了。”说完,舒俐挂断电话,丝毫不带犹豫。
真的哪天就会被这种人给气死!她真的想不通明明是亲姐妹,怎么人跟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瞧瞧在大礼堂忙了一天的知漆,再瞧瞧这个不知道跑哪里去的知浣,呵。
为什么知浣会被选上?
还不是因为她四处拿着主席的名头明里暗里地逼人?
一口一个霍晗川,谁敢不给她几分面子?
如若不然,再轮两百年都轮不上她!
可现在呢,舒俐感觉受到了欺骗,霍晗川明明是跟知漆在一起了呀,瞧那个如胶似漆的样子,一天天的简直腻死个人!
反正知浣上任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那么多部长就她不是靠的实力,索性趁着这次机会给她换了,心里也舒坦。
舒俐组织了下语言跟霍晗川汇报,霍晗川沉思片刻,“我会考虑,先办晚会,今晚不容许任何岔子,你也盯好了。”
舒俐哎了一声,保证着:“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知浣被挂电话后都懵了,再打电话过去却显示在通话中。
谢心月害怕地问她,“怎么办呀,她不会真的……”
知浣脑子嗡嗡响,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只是出来吃个饭,难道为了办个晚会让她连饭都别吃吗?她又不是知漆那个傻子不吃饭,也不是社团那些傻子,叫外卖匆匆吃个半小时。
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自己不对自己好还指望谁对自己好?她知浣就该好好地吃一顿饭。
原以为不会被发现,哪里知道……
从前她是不怕的,她可是主席的未婚妻,顶着这个名头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的话……
她毫不怀疑她再顶着这个名头耀武扬威,会有人去跟霍晗川告状让霍晗川收拾她。
霍晗川和知漆在一起,几乎整个社团都知道了。
都怪周吉和吴羽成那两个大嘴巴!
不是没人来问她,只是被她要么躲过去,要么说是和平分手,再装装委屈让别人以为是知漆插足抢走霍晗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