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兰倾将知漆喝完的安神汤的碗端走,恋恋不舍地跟知漆说“晚安”离开后,知漆洗漱后才终于空下来给霍晗川发个视频聊天过去。
她心情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刚刚经历过生死大事的恐慌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不管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她说了多少让他安心的话,在亲眼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时霍晗川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谁也不知道今晚他吓成什么样了,那颗心差点从喉口跳出来。
法治社会,他从未想过她会遇到这样的事,是他疏忽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林家心生排斥,第一次想着要是漆漆只是知漆而不是林谨柒那该多好。林家再好也没用,只要有会给她带来任何危险的可能他就厌之恶之,待之如病毒如瘟疫。
反正,漆漆也用不着靠林家养,林家的到来反而还给她添了一大堆麻烦。眼见甚至都影响到了漆漆的安全,这更是让霍晗川忍无可忍。
知漆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哄他:“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呢。”
霍晗川自责又懊恼,简直无法想象今晚如果林起峪没有出现,那他现在面对的是怎样一番场景。
“我该送你的,以后不管你怎么拒绝我都要送你。”他坚持着,神态认真,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知漆吐吐舌头,“好啦,我答应你让你送啦。”她也很害怕,到现在也不敢去回忆刚才发生危险时候的那个场景。
霍晗川神色稍缓,“是不是吓坏了?”
知漆诚实地点点小脑袋。
“那现在把灯关掉,手机放身边,我陪你睡。”他温声道。
四舍五入就是他陪她睡了。
知漆憋着笑答应,心想再多的恐慌也被霍先生压下去了。
**
知漆还是有点认生的,不止是主观意识,还有身体也认生——每次出差都会有一点失眠,还好每次出差都会因为太累了而撑不住睡过去。
她睡前还担心在林家会睡不着,不过没想到的是昨晚她睡得很香,一沾上枕头不到十分钟就蜷着身子睡着了。
她对此也觉得奇奇怪怪的,换了个环境,每每都会做梦,可这回竟然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起床换衣服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行李箱,行李箱开到一半,动作微顿,她转头看向衣帽间。昨天郁兰倾的热情和期待还历历在目,兴奋地给她介绍着那个衣帽间。
突然,就有点,不忍心。
空气中闻得一声轻而缓的叹气声,知漆撑着膝盖起身,打开衣帽间。
——琳琅满目,这些衣服都可以开一家店,遑论装备齐全,不止衣服,还有各种配饰,鞋子包包应有尽有。
——这分明是每个女孩子梦想中的衣帽间。
知漆有订一些时尚杂志打发卡文时间,这里的不少衣服都在杂志上出现过,足以见得的确都是新款,并且价值不菲。
好奢侈啊。
知漆肉疼地想。
即使是她应该也不会买这么多的,一天三件下来,一年也穿不完。
再说了,明年的话恐怕郁兰倾会嫌过时,再从里到外地换一遍这个衣帽间。
穷养出来的知漆都快心疼坏了钱。
太,太太浪费了。
不过爽也是真的爽。
知漆在里面挑了挑,挑了件比较合眼缘的白色针织裙换上,踩着她自己的一双单鞋,单这样看着,是真的像个名媛了。果然人靠衣装。
打开门去吃饭的时候,章妈和另外几个佣人刚好在忙活着摆餐具,郁兰倾也不知道起来多久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知漆不太习惯叫另一个人妈,即使夏秀梅对她不好,那也是叫了二十年的,根深蒂固的。所以她只跟郁兰倾说了声“早上好”。
郁兰倾一抬眼,眼底立即布满了笑,“囡囡起来了?睡得怎么样呀?”
她迎过来,给她倒了杯温水,“快先喝杯水清清肠。”一边递给她一边满意地看着女儿穿着她挑选的衣服,可真好看呐。
章妈嘴角快咧到耳边了,二十年了,从未见过夫人这么欢喜轻松的模样,和几天前完全就是两个人。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重要性是真的不能用语言形容的——知漆一回来,郁兰倾不管有多少病,都一夜之间痊愈了个干净。
知漆喝完,郁兰倾又接了过去,知漆实在是受宠若惊,平生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章妈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呐,有关大小姐的任何事都不愿意假手于人的。好不容易寻回来,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生怕磕着碰着,哪儿没好了。
“妈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让厨房中西餐都做了一些,柒柒快来看看喜欢吃什么。”郁兰倾笑眯眯地指了指满满当当地摆着餐盘的桌上。
知漆一看,那桌子一点空隙都没了,就只留了放饭碗的地方,何止是郁兰倾说的什么“做了一些”。
作为一个二十年家里不曾给留过饭更不曾给特地做过好吃的孩子,知漆内心实在是五味杂陈。
“是不是不喜欢呀?”郁兰倾见她不吱声,有些着急和担忧,担心这些都不合她心意,眉间立马蹙起一道褶痕。
知漆赶忙摇摇头,“没有,都很喜欢的。”
这到底不是自己家,虽然郁兰倾拉着自己让吃饭,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要不要等他们起来一起吃呀?”
郁兰倾不喜欢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儿,明明、这也是她的家呀,谁在自己家里还这么拘谨的?看得她快心疼坏了。
她摆摆手,“你先起来当然要先吃了,不然饿坏了怎么办?柒柒乖,就把这里当做家,不要害怕。”
林谨和刚好下楼,听到亲妈的这一番言论,很是无奈。是谁从小警告他们除非有紧急情况,不然都要一家人到齐了才可以开吃的?
亲妈的“双标”简直不要太过分太明显。
知漆闻声望去,林谨和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穿着悠闲的家居服,不见冷凛,只余温和。本来没什么的,可一想到他就是疾云,知漆整个人就有点不太好。
疾云啊,她粉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就会是林谨和呢?
有种幻灭的感觉。
林谨和一坐下吃饭,她的感觉更强烈了,她在跟疾云一起吃饭?简直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好吗?
林谨和没发现她的异常,跟母女俩打了招呼,又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温水。
他好像很悠闲,不急着去做什么一样,优哉游哉地喝着水看着知漆吃饭。
知漆浑身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郁兰倾一眼就看出来了,睨了眼林谨和,声音不复和知漆说话时的半分温柔,“太闲了?要不要我让你爸再给你找点事做啊?”
林谨和嘴角一抽,“不闲不闲,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吃饭?”
这个吃饭的规矩可是您定的,我也不敢违背呐。
郁兰倾深呼吸一口气,对林谨和开始不耐烦,飘过去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饿着。”
林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