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匆匆的老法子很简单。
她从小不怕蛇,蛇也从未伤害她,三岁就捉到了第条蛇。
自从十二岁的时候,用蛇吓跑了校门口等她的小混子,她就领悟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艺多不压身的真谛。
那之后,闲着没事,或者情况不对,她就在书包装条蛇,关键时候总能发挥作用。
现在,都是大学了,也许用不到,真需要的话,这寝室不正好条么。
到了晚上第节课,顾匆匆已没时间再多想,头沉得厉害,用手摸额头滚-烫滚-烫。
她到医务室买了两剂退烧药,强撑着等下课后回寝室吃。结果到了寝室楼下,没想到李晓初正等在楼门口。
“匆匆,匆匆。”她微红着脸提高了声音。
顾匆匆停下,她上前来,将个小小的符箓包塞到她手里:“这个你拿着。”
顾匆匆接过来看,是个小小的黄纸折成的符。
“我昨天在青云山上道观求的。”她小心翼翼道,“你试试吧,听说挺灵的。”
顾匆匆不想拂了她番好意,接过了符:“谢谢你。”
“你的手好烫。”
“有些发烧,没事,我都买了药了。”
李晓初面色更加不安。
顾匆匆上了楼,开了寝室门。
小黑蛇盘成团,像她原来乡下养的那只乖巧等待的小狗,听见她的声音,懒洋洋探起头来看了看,又慢条斯理收了回去。
好像有些饿了的样子,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好了七七。
简单收拾了些明天上课要用的书。
热水还将将够她洗漱,迅速整理完,她又去打了壶,这边倒了杯水混着冲剂口喝了下去,并没有校医说得那样苦。想着这次病情好像有点严重,她又取了包,干脆并喝了。
校医说这药药力大,小心副作用。但猛病还需虎狼药。
换衣服的时候,正好摸-到包里颗糖,是校医阿姨给的,配合吃药的压压苦味。
她看了看那也生着病长着瘤的小黑蛇,将糖剥开,然后伸手递给小黑蛇,小黑蛇看着糖,狐疑吐了吐蛇信。
“甜的。”顾匆匆说。
它脸抗拒。
“不骗你。”顾匆匆伸出舌头舔-了口糖,再给小黑蛇看,就像在哄之前自己家那只疑心病晚期的花狗,“喏,看吧,没毒。”
五彩的琉璃色糖纸,米白色的糖块。
有糯湿的痕迹,带着香味的甜。
小黑蛇愣,顾匆匆眼疾手快直接顺势将糖塞到了它嘴里。
“吃点糖,免得低血压。”她微微笑,脸靠的很近,反正已经准备睡觉,此刻盘在头顶的头发也拆了,微卷着散在腰间背上,几卷头发散在了小黑蛇背上。
“是不是很甜?”她笑。
小黑蛇呆呆盘坐在那里,还像个傻狗似的张着嘴,竖瞳直直看着她,也不知是糖甜到了还是感动到了。
她又从包里掏出个还有些温热的鸡蛋。
“喏,给你的晚餐。”
小黑蛇昂首歪头看了看。似乎不明白。
这个顾匆匆知道,蛇的视力不行,差不多都是“近视眼”。这是因为蛇的眼睛的晶状体近乎球形,调节能力差,很多时候只能通过声响和气息辨别猎物的方向和同类的所在。
“还温热的,自己去吃吧,乖。”她摸-摸小黑蛇的头,“今晚你乖乖的,我有点累。”
药的效力正在缓缓发挥作用,顾匆匆慢慢爬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她侧身睡着,背心向着外面,渐渐睡了过去,在药力作用下,身体好像很重又好像很轻,这种吃了感冒药的感觉很微妙,身体初时高热,渐渐开始出汗,越来越多的汗,身体如同被蒸发,而刺痛的头也变得晕乎乎起来。
随着药效的作用,肩上的明火若隐若现。
寝室里安静下来,小黑蛇微微咧了咧嘴,空气有淡淡的香味,这是属于阴阳环的主人,顾匆匆真正的味道,来自每滴血液,来自每寸骨髓,来自每方血肉,这样的香味,纯正,甘美,丰厚,是滋补的好养分。而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是个好时机。
而顾匆匆手腕上的阴阳环经过次天谴,已经岌岌可危,以致现在她昏睡时甚至已经不能完全隐藏她原本的味道。
这也是这次他耐心等在这里的原因。
只要再有次机缘,她的阳环碎,他便可以立刻拿回原本属于他的阴环。
到时候,哼哼。
小黑蛇尾巴拨开了鸡蛋,微微扬眉,要是它有眉毛的话。
它顺着床柱缓缓爬了上去。
在它行动的时候,寝室斜对面床-上的阴影也开始缓缓移动了。
小心的,贪婪的,缓缓的靠近。
小黑蛇已经爬到了床头,路灯隐隐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顾匆匆的脸在黑夜有种白瓷般的美丽,她的头发海藻样散开,将她包-裹,额角鬓发微微汗湿的痕迹,她微蹙着眉头,嘴唇微抿,而她的脸旁边,是她的左手,生着薄茧的手被压在脸庞,阴阳环流光溢彩缓缓流淌。
现在这手环的阳环甚至已经不能完全压住阴环的气息,小黑蛇探过头去,微微嗅了口。
阴环里面封着原本属于他的内丹。
醇厚而亲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