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匆匆顿时愣在那里。
纵然之前听过顾二姐的开放随意,也有过翻窗户的先例,更听过她在青纱帐的放纵,但是真到眼前,顾匆匆还是觉得……什么什么什么渣渣渣。
那里面的声音又说。
“我又不要你负责,更不会死乞白赖沾着你,我就是看你喜欢,白睡给你——”轻轻的吟哦声让人心里发~痒,和她撒泼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顾匆匆猛然抬起了手,欲要敲门。
但手举起来,将要敲到门扉上,她又迟疑了。
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事。
她缓缓收回了手。
顾匆匆又站了一会,里面没什么动静了,她咬了咬唇,然后径直走了过去,从这里走过去,一直走到尽头,路过一道围墙,便是三叔家。
顾匆匆到了门口,大门关了,她找了个墙头,一撑,一下坐到了墙上,心里还是不舒服,跟刺了毛刺似的,她忽的抓起墙头上的石头,砰的一声扔了过去,咚的一声,石头砸到了自家屋顶上,瓦片很大一声,惹得不知道哪家的狗汪汪叫起来,一狗开始叫,其他狗立刻起此彼伏,半个村子都叫了起来。
顾匆匆心里发虚,慌忙跳了进去。
吴时弦果然睡得正香。
她摇醒他:“小吴特助,你帮我个忙。”
在吴时弦眼里,顾匆匆的忙就是厉承泽的事,他自然义不容辞。
等两人顺着另一边出了围墙,吴时弦打着哈欠问:“老大呢?”
顾匆匆没回头,闷闷道:“睡觉。”
“我也睡觉呢,我不管,明天你还要给我炒那蘑菇片。不是,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出了村子,越走越偏,吴时弦搓了搓胳膊:“这里怎么鬼里鬼气的——”
手电筒在路上发出淡淡的光,不但没有什么照明效果,反而显得四周愈发的黑。这黑漆黑浓郁,像化不开的墨。
“那人真的摔在那里,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吴时弦念,“要现在还没回去,家里人不会去找吗?”
还真不会找,顾匆匆又想起刚刚那个女声,只怕家里人都以为他还和顾二姐在一起,但顾二姐现在既然在这里,十有八~九谢天华还在树林里。
而谢天华这个渣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她加快了脚步。
吴时弦又打了个哈欠。
小树林终于到了,里面黑漆漆的,晚上这里的温度格外低。
顾匆匆不敢自己走前面了,她拉了吴时弦的袖子,然后缓缓向里面走,小树林还是原来的样子,地上还有散落的踩碎的蘑菇,她走到了之前谢天华摔倒的地方,那地上空荡荡的,地上只有残留着粉果儿的腥味,淡淡的血在上面更加明显,地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顾匆匆蹲下来,旁边的吴时弦也蹲了下来,她用短焦的手电筒照亮,让人不适的腥味中,她看清了,上面沾着的竟然是一卷狗毛。
今天上午抱过的那只,瘦唧唧的三毛小土狗,二毛的心头宝。
顾匆匆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这是——”
林子外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匆匆?你在哪?”是吴时弦的声音。
顾匆匆:……那什么这个刚刚拉着的人——
旁边的人回答了她:“这是狗毛啊。”
顾匆匆整个人毛骨悚然,霍然转过头去,蹲在她旁边的哪里是吴时弦,分明就是那本该躺在这里的谢天华!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手也以一种极度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
看着她,笑。
“你……”她伸手就将电筒砸到了他头上,谢天华连躲都没有躲,他的头似乎肿了,却没有血流下来。
“吴时弦!”顾匆匆惊慌叫。
吴时弦好像听到了什么:“匆匆?你是不是在里面?”
但顾匆匆却什么也回答不了,谢天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阴阳环上残留的阳环滋滋作响,如同火红的炭灼~烧他的肌肤,空气里是恶臭的烧焦的味道,但谢天华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楚,肌肉烧焦,落下稍许损失,里面已然露出了白骨。
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啊!!
顾匆匆啊啊尖叫踢打他。
但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保持着双手紧握握着那手环的姿势。
渐渐那本已碎裂的手环开始变得松软,上面的阳环在谢天华那腥臭的味道中渐渐崩裂。而下面的阴环越发莹亮。道门气息,清正本源,这样污秽的东西腐蚀甚至胜过正面的击打。
她听见谢天华含糊的声音中从混沌的喉咙中发出。
“要取下来了啊。”
“张大仙,你说的,取下来这个,人就给我。”竟然是那个张大仙,不,并不是张大仙,是那号称出马仙附身的蛇妖精。
难怪这个张大仙说的要来,却一直没有出现……按照谢天华的情况,只怕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为妖做容,欺世盗名,骗财骗色,这是报应么?
不知道哪里的尖细声音窃笑:“给你,都给你。”
谢天华空洞的眼睛看着顾匆匆,漆黑的树林,顾匆匆却从来没有看得这么清楚,他的瞳孔早已放大。
这个谢天华早就……死了。
尼玛……
四周突然起了淡淡的薄雾,这些薄雾和夜色的黑开始浇窒,渐渐越来越浓郁,吴时弦已然发现了不对。
周围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熟悉的存在和味道掩盖了异样。
“该死。”他伸出手,手上凭空多了一把漆黑的长剑。
他上前一步,敏锐感到了这个地方的诡异,一剑过去,砰的一声,虚无的空气如有实质一般,以整个树林为基础,连带看不见的黑夜,都亮起了漆黑的淡淡的光。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天边,又像是地上。
“是我先看到的。”
尖而细的声音,带着两分得意,八分势在必得。
在半山中,有淡淡的影子出现。很快消失。再也看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