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在你面前隐藏本性,故作姿态,即使不满你的某些行为也不会说出来,反而大加赞扬,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取得你的信任。
然后......
把你从现在的位置扯下来,踩在你身上走向更高处。
会是你合理猜测的这样吗?
空穴来风这种事,可能吗?
告诉你太宰治不是什么好鸟的中原中也,提醒你太宰治有可疑行动的中岛凌,对太宰治心怀忌惮的森鸥外......难道这些只是因为他们多疑所以才对太宰治是这样的态度吗?
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对你说太宰治有问题,那么你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是许多位睿智的熟人对你说太宰治有问题,那么......极大可能真的是太宰治有问题。
又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至爱,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私欲、压制自己自私的本能只为了另一个人好?
太宰治怎么会没有想要的东西?
你觉得,表现得无所求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因为你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有一天会不会是你屁股下的位置,或者说,是你的性命。
思绪万千中,你翻开了凌收集的资料。
看完文件,你去洗手台掬了一捧冷水浇到脸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原本以为,无论是男性的你还是女性的你,和太宰治都算是朋友,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把你当朋友,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算计你了。
身体传来熟悉的灼热感,你抬头凝视着镜子里的青年,看着他挂着水珠的银色长发,看着他略显阴柔的清俊面容,看着他冷冽多情的含霜眉眼,看着他颜色苍白的微抿薄唇。
缠着绷带的右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发出一声脆响,惊醒了你。你勉强勾起一抹笑,镜子里的青年也随之眉眼一弯,这才有了你和镜子里的青年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的实感。
换了一套男式西装,你步伐稳健的出了洗手间,习惯性的走到窗边往外看。纸屑一般的白雪从云端跌落,纷纷扬扬的逐渐覆盖了刚被雨水洗刷过的、一整个城市的泥泞夜晚。
真美啊。你将血色眼眸中的锋芒尽数藏起,流露出一抹感性的柔软。
拿出手机,你给大概还在酒吧和朋友喝酒的太宰治打了一个电话,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还轻松的跟着耳畔奇怪的铃声哼了起来。
“大小姐?”他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会接到你的电话。
“阿治。你那边能不能看到夜空?”你甚至低低的笑出了声。
“我和朋友合个影,等一会儿就去看......信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带着一丝醉意的嗓音很好听,担心的话语表达得十分自然。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下雪了。”
“......”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太宰治一时没有说话。
想把“下雪了”这件唯美的事告诉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是怎样一种,和含蓄无关的、直接的情话。
“拍完照,能来见我吗?阿治。”
太宰治赶来的时候,你正坐在转椅上,悠闲的把玩着一把左轮手/枪,当着他的面,往弹巢里放了一颗子弹。
你微垂的浓密长睫仿佛染了墨,在昏暗的灯光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然而那双紫红色的眼瞳里却席卷着风雨欲来的寒霜。
随着主人的抬眸,那阵风暴暂时停息了下来,你平静的注视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的太宰治,忽而一笑,“阿治,在我成为融雪之前,我们先玩一个游戏吧。”
你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把上好子弹的枪“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示意对方上前来拿,然后抱着手向后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准备欣赏他接下来的应对。
游戏的名字叫俄罗斯轮/盘。相传起源于俄罗斯,是一种自杀式的游戏,或者说,处刑方法。
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板机。中枪者输,怯场者输,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胜者。
赌的是命,赌的是运。
太宰治未被绷带遮掩住的鸢色眼眸浸染了浓浓的黑暗,像一潭死水微澜,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你没有催促他。
是选择让命运做决定,还是选择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拿枪口对准你,就此叛逃......
你很期待他的选择,你不畏惧给别人选择的机会。首先书就第一个不允许你死,其次就算你输了,也不过是世界重启罢了,掀棋盘重开一局谁怕谁。
并不知道你有所倚仗,仿佛听到你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太宰治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眼角沁出了泪珠,走上前拿起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因为过分用力而苍白无血色的食指一动,“啪嗒”一声扣动扳机。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赢了,阿治。”
似乎策划者并不是自己,你冷眼旁观着这场荒诞不经的情景,阖眸缓缓的叹道。
既然老天都在帮他,你又何必执意与天眷者作对呢。
感觉到体内再度沸腾起来的异能火焰吞噬着男溺泉的诅咒,你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那只手——
因为身体在由男性恢复成女性,指节分明、骨骼较大的右手正慢慢的变得纤细娇小,之前紧缠着止血的绷带也松弛了下来,飘落到地上。
“再见。”
你微笑着对表情复杂的野犬说道。
森鸥外要做的事,太宰治要做的事,你准备做的事......各种各样的事纠缠在一起,已经没办法独善其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