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袭山山脚。
“站住——”
“前面越过紫藤花的界线,可就是禁地了!不要跑进去!”
……
生花才不管身后的尖叫和叱骂,抱着刚偷到手的红薯翻过围栏,迅速冲过了紫藤花的界线!
紫藤花后面是密集的森林。她藏到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有人追上来,也没有脚步声。
生花松了口气,把煮熟的红薯掰成两半咬了一口,嘟囔:“哼!还说什么禁地……不就是想要骗我回去吗?”
“我才不回去呢,回去了被抓住还不得打断我的手……”
她的自言自语还没有说完,忽然不远处的灌木丛晃了晃;生花立刻警惕起来,第一反应是先把自己没吃完的红薯藏了起来,浅棕色眼瞳滴溜打转——
下一刻,灌木丛中跳出巨大的黑影!
生花早有准备,立刻翻身准备逃跑!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道黑影的速度之快,远超她的反应速度——生花才迈开步子,就被那道黑影扑倒在地!
完了完了完了!!!
这是什么东西?野兽吗?狼吗?还是老虎?!
正当生花心中绝望之时,压在自己身上的黑影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她感到自己肩膀上被利爪压住的地方松开了,立刻翻身将对方推开——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一边喘气一边看清了之前突袭自己的怪物。
是一个看似和人类很像的东西,但是额头上却有角,还有尖锐如同野兽的牙,指甲也长而尖利——不过它的脑袋已经和脖子分家,身体也逐渐消散。
斩下怪物头颅的,是一个穿着三色羽织的男人。他脸上戴着狐狸面具,面具嘴角有疤,肉粉色长发在脑后梳成低马尾。
他将刀放回刀鞘,刀柄上垂下一串紫藤花模样的装饰品。
“不要跨过紫藤花的界线,”他垂首望着生花,语气平淡:“这里很危险,快下山吧。”
生花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反应能力,扑上去抱住了对方的腿:“你是山神吗?其实是山神吧!”
“我没有家可以回去!我可以跟着你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生花害怕他抛下自己,连忙补充道:“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什么活都会干的,可以帮你做饭……额,神仙吃饭吗?”
“不用了,”他声音平淡,但是却让人感觉很有说服力,不自觉的想要信任:“我不是山神,身边也不需要人跟着。”
“如果你无家可归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的朋友。”
他抬头看了眼天:树枝叶隙间,那轮月亮的光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看起来快要天亮了。
他道:“先下山吧,你叫什么名字?”
生花连忙小跑跟上他的步伐:“我叫生花,山神……额,大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鳞泷锖兔。”
“哦——锖兔先生?”
“不要叫锖兔先生,”锖兔脚步不停,纠正了生花的叫法:“叫我鳞泷先生就好了。”
直到现在,他仍旧不太习惯听别人叫他锖兔先生——大约是因为有段时间,他曾经频繁的被某个女孩子甜甜的喊作‘锖兔先生’。
当天亮的时候,他们走出了藤袭山,赶车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城镇。
锖兔腿长,走路比生花快一些。于是两人一起走的时候,生花走几步,总要小跑几步——她抱着自己没吃完的红薯,终于忍不住问:“鳞泷先生,我们到了没有啊?到底要去见谁啊?”
“唔……到了。”
锖兔带着生花,停在了一家和果子店面前。生花仰起头,看见店铺上面挂着的招牌名字:不死川萩饼。
她楞了一下:“萩饼……萩饼专卖?”
“也不算吧,”锖兔带着生花进去,道:“也卖和果子的……啊,实弥——早上好啊。”
“哈?哦,锖兔啊……早上好——”
坐在柜台后面的白发青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单手撑着脸颊。
他的脸颊上交错着不少伤口,脸颊上有一个类似于风车一样的标记,也不知道是胎记还是别的什么,看起来有些吓人。生花不禁躲到了锖兔身后,在自己心里嘀咕:长得这么可怕,真的有人敢进来买东西吃吗?
她正在心里犯嘀咕,甜点店里面的小门被打开,一个梳着莫西干发型的高大男人略微弯腰走出来。
因为没有柜台的遮挡,他一眼就看见了生花,有些意外:“嗳?鳞泷先生居然收徒弟了吗?”
虽然这人脸上也交错着伤疤,但他仍旧努力的对生花露出一个微笑,半蹲下来询问她:“要吃和果子吗?刚做好的哦!”
对方手里的和果子散发出甜香的气味,生花咽了咽口水,犹豫的看向锖兔。
锖兔点了点头,道:“玄弥的手艺很好,吃吧。”
生花干咳一声,接过玄弥手里的和果子,难得发挥了她仅有的礼貌:“谢、谢谢。”
实弥听到玄弥和锖兔的对话,才注意到锖兔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毕竟之前柜台太高,完全挡住了生花。
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在藤袭山捡的?无惨死后,好像就那里还有不少鬼苟延残喘。”
锖兔点头:“定期去那里清理残党的时候捡的——我不打算收徒弟,到时候去看看悲鸣屿先生那边还收不收小孩吧。”
“应该不收了吧?”实弥皱眉,提醒锖兔道:“玄弥上次去看望悲鸣屿先生,还说悲鸣屿先生的寺庙里收养的孩子早就超标了。”
“不过你可以去香奈惠小姐那边看看,蝴蝶半年前重新回去考试,和川崎葵那孩子一起出国念书了。”
“香奈惠小姐因为身体留下了暗疾,舒窈婉拒了国外的邀请,留在国内开了一家医院,平时也义务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给附近的孩子上启蒙课。”
锖兔闻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
他眼角余光看了眼蹲在地上和生花交谈得满脸笑意的玄弥,顺口问不死川:“玄弥的年纪也不大,你没打算重新送他回学校吗?”
“怎么没想过,”咬了口萩饼,不死川谈起弟弟,看锖兔都比平时顺眼了许多:“之前也让他回去试过,但他和同学相处得很艰难……幸好香奈惠小姐不嫌弃,经常过来给玄弥上课。”
“我想干脆就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一边帮忙看店一边自主学习——等他以后年纪更大一点,再看他自己的意愿。留在店里也好,自己出去闯闯也好……反正当柱这几年我攒下了不少钱,用来帮他实现点梦想还是绰绰有余的。”
锖兔听着他念叨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嘴角微微弯起:“不死川,你变唠叨了。”
“哈?你这家伙在乱说什么呢?!”不死川没好气的隔着柜台踹了他一脚:“是想来比划一下吗?老子的剑术可是丝毫都没有退步,前两天和宇髓切磋,我可是三比二胜出了的!”
“好啊!”锖兔摘掉自己的面具放在柜台上,“男子汉接受你的挑战!”
他摘掉面具后,露出了面容——生花好奇的看着他——青年的右半张脸都被狰狞可怖的伤疤覆盖,眼睛处也是一片空洞,另外半张脸却俊俏得像是画像上的人物。
看着两人走进后院,生花忍不住小声询问玄弥:“不死川先生,你哥哥是左撇子吗?”在短暂的相处中,生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似凶恶实则性格温柔的青年,开始尊敬的称呼他为不死川先生——也得知那个看起来就坏脾气的白发青年,是他的哥哥。
“不是,”玄弥摇了摇头,道:“哥哥以前是用右手的——后来他右手落下了一些毛病,所以就换成左手了。”
“不过就算用左手!哥哥也是最厉害的!”
我还是觉得锖兔先生更厉害一点——生花在心里这样想着,但是看见玄弥亮晶晶的眼眸,不忍心打击对方,只好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玄弥站起身向生花道:“他们切磋的话,大概要打好久,我先带你去后面的屋里喝茶吧……你喜欢喝茶吗?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倒牛奶好了。”
生花连忙点点头跟上去,好奇的问:“鳞泷先生和你哥哥好像很熟——他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啊?”
一个剑客和一个店老板,看起来就好像没什么交集的样子。
玄弥笑了笑,道:“其实以前哥哥和鳞泷先生是同事来着……不过现在我哥哥已经退休啦!他不喜欢流浪,所以开了一家和果子店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鳞泷先生因为一些原因,所以一直在四处漂泊,偶尔会来看望我们。别看他们动不动就要打架,实际上他们关系很好的。还有炼狱先生和宇髓先生,他们经常一起互相切磋。”
“咦?”生花顿时觉得自己嘴里的萩饼都没有吸引力了,连忙好奇的追问:“鳞泷先生为什么要四处漂泊啊?”
既然和那个白头发是同事的话,两人工资应该差不多才对……一路上看鳞泷先生的言行举止,还有租车的熟练度,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四处漂泊呢?
玄弥倒牛奶的动作一顿,差点将牛奶溅出杯子。他反应过来,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装有牛奶的杯子推给生花:“你、你先喝牛奶吧!”
“这个事情——这是鳞泷先生的私事,我也不好讲太多。如果好奇的话,小生花自己去问他好了。”
玄弥果然没有说错,锖兔和不死川一切磋就是到了临近中午时才结束。切磋完之后,锖兔戴上狐狸面具,带着生花向不死川兄弟告辞。
玄弥热心的挽留他们:“鳞泷先生难得来一次,不如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