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海风阵阵。

夜珩找到凤夭夭时,她正坐在鲛族国都最高那棵树的树杈上,单手托着下巴眺望远方，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是……想家了么？

先前怕她带着一身伤回去,灵鸟族会迁怒鲛族，便想方设法不让她走,如今，她已在鲛族住了一月有余。

“咳……”

他不大习惯直呼她的名字,望了半天,轻咳一声来吸引她的注意。

凤夭夭果然循声低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看清是他后,她立刻放下手挺直腰肢，下一瞬飞身落了下来,轻薄的雪蓝色裙摆随风翩跹,好似鱼尾摆动。

夜珩凝眸看着,心内忍不住在想原来她穿鲛族的服饰也能这般合适好看,随即，许是衣着拉近了几分距离,他的不自在和紧张缓和了不少，语气正常地说道：“巫女给你送药，见你不在房内便禀告给我。”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些药，不用再吃了。”

苦得要命,夜珩这个讨厌鬼还说什么良药苦口，不准她放糖，她才不要吃呢。

夜珩一听便蹙眉，柔和的脸色也重新冷硬起来，“不行，好得差不多不代表好全了，你若留下什么病根，他日回灵鸟族后，你们族人一定会以此授我鲛族口实。”

凤夭夭双手叉腰瞪他：“夜珩你真是又蠢又坏！我豁出性命救你，难道就是为了留下病根好以此和你们鲛族交恶么？”

“那你是为何？”夜珩飞快地接过话。

“我那是……”不想让你死……

后面几个字，留在嘴里没说出来。

凤夭夭到底是女孩子，脸皮再厚也有薄的时候，若真将当时的想法道出，夜珩怕是要误会什么，她自己也拉不下脸说那些话，便临时改口道：“我那是为了九歌！你是她最爱的哥哥，你若死在她面前，她怕是会自责痛苦一辈子，所以我才出来救你，要不是九歌，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

夜珩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他暗暗握紧拳，心中有些恼怒自个儿刚才居然抱着一丝期待，他在期待什么？凤夭夭是灵鸟族的帝姬，他是鲛族的大将军，两族向来不合，还是天生的死敌！

他闭上眼平息一下心中的躁动，接着睁开眼，冷冷淡淡道：“若真在乎小九，那便请殿下老实喝完所有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让小九担心。”

凤夭夭差不多都习惯夜珩要么冷淡要么凶巴巴的态度了，她飞下来也不是要和他吵架的，是另有所求。

她把手背到身后，手指紧张地绞着袖口的布料，抬眼看一眼夜珩后又移开目光，粉唇抿了抿，低低出声：“呃……就算是为了九歌才救你……”

灵鸟族大多伶牙俐齿，少有难以启齿的情况，夜珩见凤夭夭难得说话断断续续，不由有些好奇。

“凡间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凤夭夭嗫嚅着开口，夜珩方要回答他当然会报答她的恩情，结果她又接着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夜珩：“……”

夜珩：“？？？”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躁动起来，夜珩面上一热，他迅速转身别开脸，他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而后，为了掩饰自个儿的不自在，他低喝出声：“不行！”

凤夭夭愣住了，她还没说什么呢，讨厌鬼就拒绝她了？他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遂气鼓鼓地冲到他正面，仰起头怒视他，叫道：“喂！你堂堂鲛人族大殿下，欠别人恩情却不报答，讲不讲理了！诚然，我找你要鲛珠是有些唐突，可我也是为了报恩才找你讨要鲛珠的。”

夜珩眉头蹙得更紧：“鲛珠？”

凤夭夭两手交叉横在身前，下巴一抬：“对呀，我想借鲛珠一用。”

夜珩道：“鲛珠乃是我鲛族至宝，你借它何用？”

凤夭夭想着那算虞欢的私事，不好随便对外人说道，便答：“我要用它救人，你就说借不借吧！”

夜珩沉声：“据我所知，于你而言至关重要的人都无大碍，有谁需要你用鲛珠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