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最后也没能顺利抱上儿子,反而被那个重生的儿子用类似的招数拐走了媳妇。
在简承佑重生前,这具身体刚刚发着高热差点死掉,因此他只是装出一副病弱快要昏厥的模样,就成功地引起了柳英华的担心。或许也是柳英华本身就存了逃避的心理吧,简承佑身体不适只是给了她一个离开清乾宫的借口。
于是她只是留了两个心腹看守清乾宫,然后就带着两个精通小儿病的太医回了自己的雍雎宫。
简西还是从身边伺候的人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在简西失忆后他身边伺候的人被柳英华大清洗过,因此这会儿也没有了类似大太监范高那样添油加醋的小人,简西得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客观的描述。
在得知自己坐上皇位这些年不仅广纳妃嫔,生了诸多皇子皇女的消息时,简西的脸色都变绛紫色了,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个小皇子并不是他和柳英华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和一个宫女所生,那个小皇子只是从小被柳英华抱到身边养着的消息时,更是脸色铁青。
“你说我最宠爱的是一位贵妃娘娘?还有几位妃娘娘和嫔主子?那皇后呢?我就不爱重皇后吗?”
对于这些人的话,简西一点都不信,“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是不是想要趁我没有记忆的时候,离间我和英娘的感情,呵呵,你们以为我失忆后就变蠢了吗,想趁着英娘不在就信口胡说,这些话,我一句都不信。”
简西警惕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他打小就看着后宫里面的女人勾心斗角,正是因为怕了这些女人阴毒的心思和残忍的手段,他才连争都不想争,只想着逃离皇城这个泥潭。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见到豪爽率真的柳英华时,会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
现在宫人的这番话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那些妄图争宠的妃嫔使用的阴谋诡计,目的只是想要离间他和心爱的妻子罢了。
“是不是你们口中那位贵妃让你们这样说的,呵呵,光听这个封号,我就知道她是一个用心不正的女人,让她省省她的小心思吧,就凭这点龌龊的手段,也想动摇英娘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成?”
简西慷慨激昂地说道,同时还用一种看蠢货地目光打量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
此时跪着的那些宫人更想大逆不道地揪着他这个皇帝的衣领好好质问一下他,林贵妃这个封号怎么就听上去用心不正了?天底下姓林的人那么多,历代被封为贵妃的女子又不计其数,皇帝只是骂林贵妃,却把太多人给骂进去了,这个逻辑根本就不成立啊。
“皇上,奴才们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啊,林贵妃膝下有五皇子,您拢共也就两位皇子,七皇子因为被皇后养在膝下的缘故不讨您的欢心,反倒是五皇子,时常得到陛下您的夸奖,说五皇子德才兼备,智勇双全,与您年幼时如出一辙呢,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您对林贵妃也多有怜惜啊。”
宫人们不住地叫屈,他们都是柳皇后叫内务府派过来伺候的,不是曾经留在英真帝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可同时他们也不是柳皇后的人。
能来到皇帝身边伺候,那是祖坟冒烟的荣光,这些奴才可不希望刚来到清乾宫就被皇帝怀疑忠心,然后被赶回内务府,或被送到慎刑司里去,因此这会儿只能不断地替自己辩解。
“嗤,我小时候在诸多兄弟里是最平庸的那一个,五皇子果真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又怎么会和我相似呢,这句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简西更不信了,他的平庸人尽皆知,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优秀的儿子与他年轻时相似的话啊?
简西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绝对不可能这般无耻的。
宫人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噗嗤——”
也不是到是哪一个奴才,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笑声很快就被憋回去了,宫殿里又恢复了寂静,且变得更加肃穆了。
“这些都不提,怎么只听你们说起五皇子和七皇子,其余的皇子们呢?”
简西的表情有些别扭,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怎么其他皇子好像隐形了一样呢。
“这……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其他皇子都已经夭折了……”
宫人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么多皇子……都夭折了……”
简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夭折率未免也太惊人了点吧。
或许受医疗水平限制的缘故,古代幼儿的夭折率很高,可历朝历代,都鲜少出现十一个皇子,最后只活下来两个这样可怕的概率。
记忆中,前朝有一位皇帝的皇子夭折率同样高的吓人,不过那是因为他十三岁登基,在刚登基的那些年后宫妃嫔陆陆续续生了七位皇子,或许是皇帝本人年幼,龙精幼弱的缘故,生下来的皇子体格也不够强健,因此这七位皇子全都夭折了,可在皇帝成年后所生的皇子,绝大部分都站住了。
简西的情况显然和那个皇帝不同,在他登基时已经二十五岁了,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按理这个年纪生下来的孩子,体格也是最强健的。
显然这样恐怖的夭折率背后,离不开后宫倾轧。
“果然除了英娘,后宫的女人依旧可怕。”
简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当了皇帝后的自己要纳那么多妃嫔,只有英娘陪伴他,难道还不够吗?
听着皇帝的这声感叹,宫人们的表情变了又变。
明明宫中这些年的流言都剑指中宫,觉得是柳皇后害死了那些皇子,曾经的皇帝也坚信这个事实,并且多次申斥柳皇后,怎么到了失忆后的皇帝的口中,柳皇后反而清清白白,反倒是后宫中的其他妃嫔,被他扣上一个可怕的头衔。
难道曾经的皇帝就那么喜欢柳皇后,喜欢到了盲目相信她的地步?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简西看着那群宫人面色古怪,皱着眉呵斥道。
“奴才不敢。”
本就跪了一片的奴才一个劲儿地磕头,大喊不敢。
“怎么,是我刚刚的那些话有问题吗,你说。”
简西指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最胆小的宫人问道,“放心大胆地说,我、朕恕你无罪。”
既然现在自己是皇帝了,简西也不介意耍耍皇帝的威风,用地位和气势压迫这些宫人,让他们说出实话。
“奴才、奴才不敢说。”
那个胆小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小脸皱成了苦瓜。
“实在是、实在是……是之前宫里的很多传言,都说那些小皇子的夭折……跟……跟……皇后娘娘……有……”
小太监磕磕绊绊地说道,他鼓起勇气稍稍抬起头,想看看皇帝的脸色,在看到皇帝脸上极力克制的怒意时,小太监彻底趴下了。
“奴才胡说八道,奴才不敢乱说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小太监重重磕着头,简西也没叫他停下。
“你是在胡说八道,我可真想看看这些年我到底召了那些妖魔鬼怪在身边,那些流言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可怜我清清白白的英娘,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简西的喘息声加重,显然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闷。
“陛下相信皇后娘娘吗?”
被柳英华留下来的两个女官此刻终于开口了。
“红秀,你是英娘身边的副将,怎么连你也会相信这些鬼话吗?”
简西认得其中一个人,那是柳英华身边的老人了,不论是情窦初开的那段时间,还是婚后第一年的浓情蜜意里,都少不了这几个老人的影子。
“你还记得当初英娘为了救边城一个牧民的孩子,被蚩火族人射了一箭吗?她身上那么多的伤疤,哪一道不是为了守住我骊朝疆土留下的?那一道不是为了庇佑我骊朝千千万万的百姓留下的?”
简西的一声声质问,掷地有声。
“我认识的英娘,是胸有大爱,可以为国家、子民牺牲的英雄,不是那个被拘禁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眼光小到只能看见自己的夫婿和夫家的财富权势的小女人,我是失忆了不假,可我相信我爱的女人即便变了,也不会对那些无辜弱小的孩子下手。”
那两位女官听完简西的这番话,缓缓低下头,恢复成原本端庄恭敬地模样。
就在半个时辰后,发生在清乾宫中的这番对话就原封不动地传到了柳英华的耳中。
“芙蓉,你听,他居然信我。”
柳英华又哭又笑,两侧地鬓发散落,头上的发髻凌乱,她用力抓着身旁的扶手,哭笑间,脖颈两侧的青筋暴起。
“你说那个时候的他明明那么清醒,怎么到后来,却变糊涂了呢。”
最叫柳英华无法释怀的是那一次大皇子夭折后,那个男人冲进她的宫殿里大吵大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毒妇。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可他就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觉得是她暗中下手,害死了他的长子。
其实那些愤怒也只是为了找个由头发泄他心中的不满罢了,他不高兴自己身为皇后却处处盖过他这个皇帝,朝中大臣称赞她这位皇后贤仁,有开国天朝皇后的风范,却连连反对他这个皇帝提出的多项政令,让他这个刚想大展宏图的皇帝大受挫折。
他不高兴自己身为皇后却不能为他诞育嫡子,也不肯听从他的话,将皇长子抱到身边,充作嫡子抚养,给与那个孩子最名正言顺的身份。
或许他的心里也是那么想的,觉得她这个皇后野心勃勃,因为自己生不了皇子,也不允许别的女人生,在他心里,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芙蓉,你说人心,怎么就那么善变呢?”
柳英华此刻也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罢了,她不需要别人给出任何回答。
“不过我倒是庆幸他中了这样奇怪的毒药了,至少也叫我知道,曾经我没有嫁错人,至少那个时候,他是爱重我,信任我的。”
柳英华闭上了眼,就当是纵容自己一次吧,在简西恢复记忆前,重温一下那些快乐的记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是自简西来到这具身体里后第一次上朝,大殿上跪着乌压压一群人,从殿内,一直跪倒了殿外,简西按照原身留下来的记忆,认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
“臣有事启奏。”
林堂宗侧跨一步,“前几日,镇北侯在不曾上报朝廷的情况下攻打了蚩火族,虽然顺利攻下了蚩火族两片林地,可也损失了近三千兵将的性命,臣不明白镇北侯此举背后的深意,可也知道镇北侯手握三十万西北军,一旦有了反心,就会危及皇城,现在镇北侯能够不禁朝廷允许就擅自用兵,是不是哪天也能指挥着西北军,兵临城下呢?”
林堂宗这番话,引得朝堂众臣脸色大变,纷纷抬头看向龙座上的皇帝。
其实这也是林堂宗的小题大做了,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城和京城相距岂止千里,如果每一次打仗都和京城汇报,一来一回大半个月的时间,敌军早就已经攻破城池了。
边城那蚩火族本就是从前朝就存在的大麻烦,那些精壮彪悍的蚩火族人时常骚扰边境的牧民,抢夺掳掠边境的牛羊和女人,偏偏蚩火族是游牧民族,每次攻打他们,他们都能弃掉城池逃到更深处的大草原里面去,等到来年春天卷土重来,叫人头疼不已。
这些年,因为镇北侯驻守在边城,狠搓了几次蚩火族,还曾经生擒过蚩火族的皇子,柳英华更是将他们的大将在军前斩首示众过,蚩火族似乎被打怕了,只敢小范围地骚扰边城百姓,再也不敢像曾经那样,一到资源紧缺的冬季,就发疯似的冲到边城的城镇里杀烧掳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