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凤决从不吃这类甜腻的东西,承西殿的膳食也一向清淡。他捧着件恶心的衣服,只盼着赶紧离开。
“叫人去领些回来,把这个,也一并送去。”凤决指了指那盘子晶莹多汁的樱桃,“喝药前就送去。”
这下王才懂了。主子虽然不温柔,这心思倒是转得快。
王才应下,拔腿要走,又再次被叫回来。他苦哈哈地抱着衣服,再次忍无可忍地屏了屏呼吸。
凤决坐在窗前,幽深的眸底泛着细碎的光,他抿了抿薄唇,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给我盯紧她!”
一晃半月有余。
纪千尘的病早就好利索了,她依然和怀碧、采玉住在一处。俩宫女性子好相处,纪千尘每天也过得乐呵呵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下等宫人们一道,做些粗活。
她日子过得太平静,系统每天日常催促:“请宿主注意,您的任务进度依然为零!”
纪千尘其实有点怕了她的目标人物:“你不觉得,我和他八字犯冲?反正他又不会跑,我先老实几日,少闯些祸,没准还能挣点好印象。”
系统在默默地翻白眼,他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宿主,其实就是消极怠工,她很怂!
恰在此时,有人来唤她,说殿下叫她立刻过去。
纪千尘穿过长长的回廊,眼前雕栏玉砌,错落有致,兰草开得茂盛,空气里暗香浮动。她进屋的时候,还听见外头的铃铛余音绕梁,百灵鸟儿在欢唱。
凤决今日只以锦带束发,穿着件鸦青色的薄衫,慵懒地坐在围椅上。然而他鬓似刀裁,眉如墨画,琥珀色的眸底寒星点点,无论坐卧总让人感觉雍容清贵,气宇不凡。
怀碧和采玉都在下面侍立着,边上还垂手站着几个宫女和嬷嬷,凤决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普通的问候:“听说你近来,过得不错。”
纪千尘一时不明何意,只得跪下答道:“谢殿下关怀。”
凤决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不愿在三弟的书房伺候,倒是十分乐意,来我这承西殿做粗活,当真勤勉得很。”
这语气,让纪千尘一哆嗦,聋子也该听出来,他又在质疑她的来意。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气: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她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地干活,不惹事不闯祸,又错了么?
她一咬牙,皮笑肉不笑:“谢殿下夸奖。”
凤决使了个眼色,王才便摇头晃脑地向着纪千尘走过来,后头还跟着个小太监,手中端了个紫木托盘。
“殿下赏罚分明,早吩咐要待你病好之后,论功行赏。”王才说着,将小太监手中托盘盖着的红缎子一掀,那黄灿灿的光泽差点闪瞎人眼。
纪千尘直勾勾地盯着那盘金条,咽了下口水:“这些……都是给奴婢的?这得有……七八十两吧?”
“整整一百两!”王才微笑着道,“不过,殿下早知道你是个清新脱俗的,这些俗物大概入不得你的眼。”
王才又用手中红缎子把金条给罩上了:“殿下说了,若你不要金子,还可以给你个机会,来殿下跟前贴身伺候……”
先前亮出黄金时,屋内的下人们已是个个目露精光,眼馋得紧,这下子再说有机会贴身伺候殿下,几个年轻宫女简直是羡慕忌妒恨。
就连怀碧和采玉也诧异地悄悄对视了一眼,她们在这承西殿中熬了许多年,才得以比别的宫女们强些。可是,凤决跟前的人从来只有王才,就是她们,也谈不上“贴身”伺候。
“我要我要,诶,奴婢就要金子!……谢殿下赏赐!”纪千尘果断地选择,跪直了身子,几乎是抢似地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托盘,牢牢地护在怀里。
只要给钱,殿下就算脑子有病,她也是可以容忍的。
“……”凤决阴沉着脸,幽幽的眸光瞟了眼王才,看得王才腿软。
这可是王才献的好计,他说,就算凌宝儿不是别有用心,她也会削尖了脑袋往殿下身边钻。宫女嘛,个比个的精明,她必定会贪图美色,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说好的贪图美色呢?就为了区区一百两黄金,他就成了被舍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