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玉吃了一惊,“这么快?”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面上心事重重,“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回头看了惜花一眼,“你就不该告诉我的,害的我有点紧张了。”
花溪有些无语,“能提前做些准备不好吗?”
“不好。”娆玉叹息一声,“我与父亲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父亲败了,我也会死,父亲活,我才有可能活,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我这里准备不准备,都是那样。”
目光中尽是忧愁,“与其数着日子提心吊胆,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快快乐乐度过余下的时间。”
花溪视线从她只着了单薄亵衣的身上挪开,去拿一边架子上的中衣,“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娘娘现在想法子请旨出宫,去外头躲几天便是,到时候看风向如何,若是丞相大人输了,拿着银财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若是赢了您再露头不迟。”
“哪那么简单?”娆玉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父亲为什么没有将这事告诉姐姐吗?就是怕姐姐有什么异动,打草惊蛇,计划失败。”
“同样的,他也担心我这么做,假如我真的请旨出宫,让皇上有了警觉,父亲第一个放不过我,你以为他传话给我,让我做什么准备?无非是老实待在这里,听天由命罢了。”
花溪默然,原来小妮子并非一无所觉,她全部都知道,才十六岁,聪明的过分了。
“况且……”娆玉突然回头看了看她。
“况且什么?”花溪在给她扣束腰,里面有暗扣,铁的,打造的很精致,有点像腰带,又不一样,就是一个环,一个钩,挂上就好。
“惜花,你是不是还有个要求没许?”娆玉上上下下打量她。
花溪给她整理腰间麦穗的动作一顿,“你是因为这个?”
娆玉点头又摇头,“不全是吧,你是个光明磊落,重承诺的人,我也一样,不想失信于你。”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可惜,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提那个要求,不是不提,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是吗?”
她已经是贵妃了,还做不到,那就只能成为皇后,或是太后才行。
皇后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皇上不可能许的,太后倒还能博一博。
“我要等着自己成为太后,然后为你还那个要求。”
花溪眼中闪过什么,一晃而过,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没必要的。”确实没必要,因为那个要求很简单,只需要她将来和古扉和睦相处便是。
其实她不说,娆玉也会跟古扉和睦相处的,娆玉这样的性子,不可能主动去为难别人。
她是受过苦的人,像丽妃那种,谁给她一点委屈受,她让别人还十倍,且会觉得你这点算什么,曾经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娆玉是知道自己吃过苦,所以位置高了以后改变自己,不让别人跟她受一样的难。
俩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为人处世。
“你先出宫避避,之后也能当上太后,不矛盾。”丞相不会因为这点就不顾大局,大局就是娆玉比丽贵妃更适合当太后。
唯一麻烦的是刚刚娆玉提的那点,丞相不会许她坏事,现在出宫就是打草惊蛇,说明他们覃家有防备,要溜了,皇上怎么肯?
娆玉摇头,“抱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想法,将来我大难时,我爹也会如此这般作为,只有共患难,才有资格共享福。”
话虽如此,前世的丽妃不还是享福了吗?
不过那时候覃家没有选择,因为只有丽妃起来了,也只能她当太后,现在不一样,覃家有选择,他有两个女儿,娆玉没有共患难,那就丽妃。
丽妃毕竟是嫡是正,娆玉本来就竞争不过她,真的跑了,太后之位还真有可能玄。
她只有选择和父亲一起,才能胜过丽妃,表达自己的忠心,然后容登宝座。
这就是一场赌博,风险很大,但是事后的好处也很多,娆玉明白。
花溪后知后觉意识到如果真的要当对手,娆玉可能比丽妃还难对付,丽妃有弱点,她贪恋美男,娆玉没有。
她对什么都不上心,想争的东西不多,但是一旦争,必然到手。
还好,不可能是对手,她对权力也没那么上心,不会成为古扉的敌人。
“既然你心里都有数,那就一起等着吧。”花溪给她披上披风。
“嗯。”娆玉将两边的鬓发掖在耳后,突然笑了,“似乎又没那么怕了。”
不等花溪问为什么,她继续,“因为有你在。”
很奇妙,她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在她初露锋芒的时候,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四面八方围了一个又一个身份比她高的狼,她们可以收买人到她听风轩下毒,下黑手,她就是一叶漂浮在大海上的扁舟,随时有可能覆灭。
但是每次都叫她化险为夷,艰难的活了过来,因为她的身后有一个人,那个人面面俱到,将什么都想到了,每次都避开了陷阱,还有一次中了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被他救了回来。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她。
有他陪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花溪对这种肉麻的话不怎么感冒,完全无视,专心给娆玉系披风的带子,完了让她坐在镜子前,给她梳妆打扮,“其实就算丞相大人败了,你也未必会死,到底是皇上的妻子,左右不过是被打入冷宫罢了……”
迟疑了一下,又道,“我看皇上对你并非真的无情,昨儿听说还有闲工夫亲手给你做糕点,哄你开心,他对前贵妃娘娘可没这么上心。”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个冷血的帝王居然真的被娆玉这个极品白狐迷住。
知道娆玉喜欢吃鱼,亲自钓,亲自烧,虽然烧出来的东西不尽人心,不过完全就是个热恋中的小伙子,努力讨另一半欢心。
可惜娆玉对他不怎么来电,她总说圣心难测,喜欢太监都不会喜欢他,因为他一句话就能将她打入冷宫,要她小命。
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很不好受,娆玉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想法很好,最起码不会像沈贵妃那样,将来知道真相的时候接受不了,因为她一开始就做好了会失宠的打算。
还是那句话,人都是犯贱的,越是不喜欢自己的,越想得到,唐婉于二皇子而言是的,娆玉于皇上而言也是。
当然和小妮子越长越美有关,给她服用了大量的井水,吃空间的食物,喝空间的果子酒,偶尔还用空间水泡澡,如今的她像一块玉似的,是花溪精心打造的,寻常人看她一眼,怕是会勾起魂魄。
说她是狐中仙都不为过,不消说是男人,就连女子看了都生不起妒忌的心思,因为太美了。
严格控制了体重,还教她现代瑜伽,和古代的舞蹈,一颦一笑都倾国倾城,像个狐狸精似的,到处散发魅力。
这个狐狸精并不是贬义词,是褒义词,由衷的觉得,宛如洁白无瑕的雪狐。
“那又怎样?”娆玉在一众珠钗中挑了一个银色的,“那么老了,和我爹一般年纪,谁会喜欢他……嘶!”
她头上一疼,花溪手重,扯着她了。
早不扯晚不扯,非要在这个时候,娆玉晓得什么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不乱说话了。”
花溪叹口气,“这宫里也就你敢肆无忌惮的说话了。”
娆玉吐了吐舌头,“反正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别人。”
因为惜花的原因,她基本上不让人贴身伺候,全都在院里,平时连接近主屋都不许,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以前惜花不想见人,如果附近有人,他索性不下屋顶,就惯性送个东西,立马就会走。
就算她要求,他也不下,后来发现如果屋里没人,他会进屋,院里没人,他还会来院里,索性将人全部打发了去。
不是在大门口看着,就是在后院忙活,要不然饭点出现一下,一到傍晚除了外门值夜的,全都回自己屋里歇息。
再后来来的次数多了,大家基本上都见过他,也没有瞒的必要,加上她越来越扎眼,惹得许多人妒忌,加害她的人太多,不得已他从暗中转成明面上的,因为已经不单单是晚上会被人下手,偶尔白天也出现问题。
惜花只能贴身保护她,索性光明正大要了个大太监的腰牌。
受她位分限制,最多只能升到大太监,还想升除非她的位分上升。
她勉强还算争气,两年时间连升几次,现在他是大管事,其实大管事上面还有总管,大总管是皇上身边那位,所有太监宫女都被他压在下面,但是他平时要跟着皇上,没多少时间兴风作浪。
所以她的目的是让惜花升成后宫的总管,一旦到了总管,他会更加自由,不碰到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和得势的主子,基本上任由他做主。
她不笨,惜花选择培养她,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和那点银两,他还有更大的目的,那个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她位分不够,还要再升一升才知道。
“对了,”娆玉想起来,“昨儿你不在,皇上又赏了我一对玉镯子,你试试看有没有用,没有用再还我,有用的话要付等价的东西给我。”
边说边从匣子里拿出一对玉镯子给他,用两根指头勾着,随意的很,不太在意一样。
这种上等的玉镯子,一只价值连城,怎么可能不在意。
花溪望着玉镯子,心里不知作何感想,顿了顿才道,“暂时用不上了。”
空间已经够大了,而且它就算进化,也是那么点花样,唯一有用的是井水,她感觉每一次升级,井水也会升级,升级后的井水更加纯净,能排出更多污垢。
当然啦,让它升级的东西也在增添,以前古扉的一块玉就好,现在娆玉的几个玉镯子和玉簪子才行。
它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拿去吧。”娆玉翘起二郎腿,“我也用不上。”
她抚着自己的小脸蛋,“我长得这么好看,皇上被我迷的死死的,不愁赏赐。”
镜子里的人视线上移,看向一边低眉顺眼的惜花,“你说我这么美的人,谁能抵抗我的魅力啊?”
花溪在给她梳头,梳子很顺畅的下来,也不耽误她与娆玉说话,顺口回答,“没有人。”
“胡说。”娆玉语气有些不满,“明明你就没反应。”
奇怪了,以前长得普通倒也罢了,现在美得跟朵花似的,连皇上都对她百依百顺,怎么就有人丝毫不为所动呢?
“娘娘,奴才是太监。”花溪面上没有半点波动。
“太监怎么了?”娆玉芊芊玉指放在腿上,有节奏的拍打,“福如,东海不也是太监,本宫往他俩眼前一站,那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怎么就你没感觉?”
她是那种恨不得全世界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突然有个人不受她魅力影响,十分介意,整天啰嗦,时不时勾引她一下,就是希望她能跟其他人一样,不过花溪见惯了长得好看的人。
明生是,古扉是,余欢底子也很不错,再瞧娆玉自然有了抵抗力。
况且她是看着娆玉一点点变美的,小妮子丑的时候她见过,胖的时候她也见过。
娆玉曾经胖到一百多斤往上,她才十四岁,个头正在发育中,一百斤已经很显脸胖。
花溪也是从那时候才开始控制她的饮食和体重,虽然总背着她吃东西,但是小妮子很乖,每次都好好的认错,从来没甩过脸色,还有拯救的必要,要不然她可能半路就放弃了。
把一个人培养起来真的不容易,也没那么多巧合,每次都能赶上救她,不过是在暗中保护而已,对她行踪了如指掌,她没有危险,懒得出来罢了。
“奴才跟他们不一样。”她是女的,自然对女的不感兴趣。
“是是是,就你眼光高,看不上本宫。”语气已经开始不对劲了,有点生气。
花溪听出来了,当没听见。
她越是不在意,娆玉越是生气,站起来,突然将衣裳脱了,“这件难看死了,本宫要换一件。”
花溪去给她挑其它衣裳,在一众衣柜里选了一件她喜欢的粉红色,很衬她的肤色,衣裳拿回来,娆玉已经脱的只剩下肚兜。
花溪咳嗽一声,“娘娘,换衣裳要避着奴才。”
娆玉没好气问,“你是男人吗?”
花溪:“……不是。”
“那不就得了。”娆玉理直气壮,“你又不是男人,为什么要避着你?”
“……”
理由充足,花溪无力反驳,只得回去再给她拿一套亵衣,娆玉又道,“冻死我了,你速度快点。”
花溪加快了速度,小步过来,娆玉大大方方伸开手臂,让她代劳,花溪早就习惯了她的古怪脾气,估摸着又觉得自己魅力不行,生闷气呢,时不时来一出,她没怎么在意,边给娆玉穿衣裳,边道,“娘娘。”
“干什么?”还在生气呢。
“奴才有件事想请娘娘帮忙。”谈了正事,她脸色也正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