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兄妹吗?给姐姐买衣裳?”
唐婉没说话,回头瞧了一眼古扉,希望他说,古扉笑着点头,“被掌柜的说中了,我们是兄妹,给姐姐买衣裳。”
他真这么说,唐婉又有些失望,但是细想一下古扉如今才九岁,她内里的灵魂十八,加上在这里待的两三年,已经二十一了,成年人要求一个小孩子那么快开窍不太可能。
现在对他来讲只有亲情吧?
慢慢来,不着急,迟早能把他暖热。
“掌柜的,按照这个尺码。”古扉将详细的告诉他。
每进一家新店,就要出示一下尺码,古扉已经熟记于心,无需看来时裁的软布,直接提笔写了下来。
在这家店一共挑了三套衣裳,自觉差不多了,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个酒楼吃饭,不知不觉逛到中午,正好吃饭的时间。
菜选的自己的口味,偏甜,怕唐婉吃不习惯,所以让她自己点几个菜,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就跟着他吃偏甜的吧。
点了一桌子的菜,唐婉都没怎么动,她心里压着事,没什么胃口,加上饭菜确实不合她的口味,所以静静坐着,等古扉吃完。
眼看着他吃好拿了条热毛巾擦手,她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古扉打断她。
“隔墙有耳,有什么回客栈说。”他临时住在客栈。
客栈是先帝的遗产,被他继承了,就是他的,里面的人是不是他的就不知道了。
古扉带着唐婉到了二楼的雅座,让她先在外头等一等,过了一会儿才开门,唐婉进来,一眼瞧见床上的人。
是个姑娘,皮肤白的似玉一般,五官精致立体,整个人显得有些冷,像是雪山上的莲,美的惊心动魄。
她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有人进来也没有醒,依旧那么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微微垂下。
可以想象这样的人睁开眼,该有多美。
“她是……”她好奇问。
“她就是花溪。”
唐婉点头。
他经常提起花溪,基本上属于三句话要带一句的那种,方才逛街也是一会儿提一嘴。
什么以前花溪带我来街上,我们一起看花灯,杂耍,这个汤以前我跟花溪也一起喝过。
花溪给我买过糖人,我这套衣裳就是花溪买的,我跟花溪打赌,花溪输了等等。
说了一大串,提的次数太多,难免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原来她就是花溪。
花溪花溪,她的人和名字很配,都一样美。
唐婉由衷觉得自愧不如,前世她一直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现在和她一比,只觉得羞愧难当,配不上,她才是京城第一美人才对。
“她怎么了?”从俩人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醒,很明显有问题。
“她受了重伤,九死一生,后来虽然人没事了,但是一直没醒,可能还会继续躺下去,三年,五年,一辈子。”
古扉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会吓到人一样,“母妃走了,外公走了,嬷嬷也走了,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不过……”
他让到一边,“男女授受不亲,其它我可以做,只有沐浴更衣换衣裳不行,所以……”
唐婉的灵魂是个成年人,不笨,已经明白了,“你想让我帮她沐浴更衣?”
古扉一双眼亮了亮,“可以吗?”
唐婉语气有些无奈,“花你的,吃你的,花完吃完你才说,我哪好意思拒绝?”
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宫里没有宫女吗?有啊,为什么不让宫女来,因为这个人对古扉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放心任何人,唯独交给了她,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事一定要办好。
“不过我还小,弄不动这么大的人,我最多用热水擦一擦,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古扉已经说了,也许会躺三年,五年,一辈子,也就是说,是长期的活,他会一直找来,如此还怕没机会培养感情吗?
“好。”古扉指了指床里,“衣裳在那里,热水和火盆我会送进去,还有什么需要你喊我一声。”
“嗯。”
古扉出去了,吩咐人端火盆过来,搁在门口,他自己弄进去,然后热水,两个火盆屋里热的很快,没多久器灵告诉他,里头已经开始了。
他特意选的二楼,整个二楼都被木头架了起来,所以里头的动静,器灵都能听到,古扉还让它帮着探一探客栈。
如果所料不错这家客栈应该没那么简单,它是一家专门收集情报的,一进来时器灵就提醒过,底下有很多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而且这些脚步声时不时停留在旁人的门前偷听。
他们在打探消息,先帝死后,这家客栈由他继承,换了新主子,他们依旧一丝不苟的完成任务,按部就班将消息以原来的方式传递进宫里,夹在每日的账本里,古扉查账的时候看到的。
没什么大事,主要是什么人进了京城,最近有什么动向,民间又有什么消息了,都会记录在里头。
这些不是核心的人,只是专门盯着京城罢了,还有那种专门监察百官的,被摄政王拢在手里,这权力才大,可惜摄政王不会放手的。
监察京城的也成,反正是白得的,不要白不要。
不过暂时还不能联系他们,要等以后,他有那么一点点说话权的时候,现在暴露他们,无异于折自己一臂,没有必要。
他把地点选在这里,只是想确定一下,收集情报的人是不是藏身这里?
总不能每日收人家的消息,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吧?
古扉半靠在柱子上,听器灵一一汇报情况,元吉带着人在附近转悠,时刻盯着四周,他的四面都有人,为了保护他,也为了监视他。
连侍卫都是别人的人,他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悲哀。
大概因为人多势众,且目的不明,底下开始躁动起来,似乎做好了如果来查,立马拼命的准备。
古扉当然不会查他们,只是盯着他们别去屋里打扰唐婉和花溪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才终于打开,唐婉一脸疲惫的走出来,第一眼瞧见的是古扉,半靠在柱子上,闭着眼,肌如凝脂,面如白玉,偏五官长得也精致,浑身上下毫无瑕疵。
今后若是长大了,不知道要勾去多少女子的魂。
她是见过他长大的模样,真不是一句公子如玉能概括得了的,俊美不似凡人,谪仙似的。
古扉听到动静,睁开眼问,“好了吗?”
“嗯。”唐婉擦了擦汗。
给一个成年人擦身子,穿衣裳,险些没累死她,但是这些古扉好像都没有看到,直奔屋里而去,进去后还将门带上,叫屋里只余下她和古扉。
古扉坐在床边,上下打量换好衣裳的花溪,给花溪挑的是白色的衣裳,宽松的,料子也舒服,穿起来应该不难受,是她喜欢的,也极衬她的肤色,显得面色更红润了。
古扉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头也不回递给唐婉,“擦擦吧。”
每次给花溪按摩,他都会流汗,他比唐婉大两岁尚且如此,唐婉只会更累。
他其实知道,只是方才着急花溪罢了。
花溪还睡着,睡美人似的。
睡美人的故事花溪跟他讲过,有时候真想当个王子,一口气把她亲醒算了。
前提是能亲醒,很明显睡美人的故事是瞎编的。
“方才在酒楼时,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器灵观察过,四周没有闲杂人等,可以放心说。
唐婉扑腾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古扉其实早就猜到她说的会是这件事。
“其实你父亲想活下来并不难,难的是他肯不肯配合。”
唐婉连忙保证,“我父亲一定会配合的,您说,什么办法?”
“很简单,他们要什么给什么,他们说什么依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古扉给花溪扶了扶微微插歪的簪子,继续道,“把这句话原样告诉你父亲,还有……”
最重要的一点,“今天的事不要透漏出去,你也没有见过花溪。”
唐婉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自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古扉送客了,“你回去吧,记得把门关上,谢谢。”
唐婉勾了头,俯了俯身子,之后才起身朝外走,一步三回头,去看床上和床边坐的人。
花溪对他来说是不是过于重要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温柔似水,一点不像对她时那般随意,和深藏的冷意。
她只希望是亲情,不是别的,如此她才有机会。
唐婉深吸一口气,抬脚跨出门槛,顺便将门带上,里头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忍不住有些失望,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才九岁。
说起来同样都是九岁,为什么她比古扉小了那么多?古扉看起来不像九岁的孩子,更像十一二岁的模样。
【她走了。】
古扉点头,“我知道。”
【不送送她?】
“又不是小孩子了,送什么?”古扉在给花溪擦头发,头发还是半湿的状态。
【你这样注定孤老终生。】
“我也没指望找人凑合。”
顺势往上摸了摸,挽起发髻的地方也是半湿的,索性将簪子取下来,摊开给花溪晾凉头发。
【你不是喜欢刚刚那个小姑娘吗?】
???
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好奇怪啊,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唐婉了?
【你给她买发簪,买衣裳,还带她吃吃喝喝。】
古扉眼神更奇怪了,“请人帮忙不给好处人家肯吗?毕竟人家也是大小姐,第一次做这活,不对她好一点,她还以为我刻意为难她呢。”
让一个人去伺候另一个人,确实有点怪怪的,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先讨好一番,接下来会顺利许多。
果然,唐婉一口答应了。
【真没意思?】
“自然。”古扉很肯定,他只是身边没有女孩子而已,宫里的人又都是别人的,不放心,只能来找唐婉。
但凡有个认识的,他都会选择别人,也提前跟唐婉说好了,唐婉都晓得,没毛病。
【那最好不过了,她可是万人迷女主,文里十个有名有姓的,九个喜欢她,跟她在一起,你就每天吃干醋吧。】
古扉突然放下手里的活,举起宝玉蹙眉问,“万人迷女主是什么?”
器灵沉默了,这事让它细谈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突然想这么说,但是为什么这么说,它也不太清楚。
“器灵。”古扉语气严肃,“早上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多?”
早上谈起摄政王的事,摄政王不住在宫里,宫外的事它怎么知道?
而且那种事多隐秘,不可能透露给别人。
那么问题来了,它是怎么知道的?
器灵似乎也发现了,【我好像确实知道的有点多。】
真是奇怪了,明明才诞生了一年多而已,难道是谁与它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