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迟缓缓睁开双眼,身子一动,胸口处便隐隐生痛,听到声音,一愣迅速朝着赵意筠看去,脸上又惊又喜,道:“筠儿!你,你回来了!”
“大哥。”赵意筠坐到床边,握住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是啊,刚刚回来的。”
“回来,咳咳,回来便好。”赵迟面露笑意,但微蹙的眉透露他此刻正忍受箭伤带来的痛意。
“姐姐,药已经可以喝了,你让将军喝下吧。”阿成用湿帕子包着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赵意筠赶紧接过,“我来吧,小心烫到。”
“没事,有帕子隔着呢。”阿成笑笑。
“你也去休息下吧,看你刚才都打盹儿了。”
阿成面上一红,点点头。
见他跑开,赵意筠这才转过身,轻声道:“哥,你先喝药吧。”
赵迟作势要起身,她赶紧拦住,“我来我来。”
她将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然后扶着赵迟起身坐起,把软枕立着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舒服些。
“你嫂子呢?”
赵意筠抬眼,戏谑道:“哟,这是一刻不见就思念得慌啊?哥哥嫂嫂这情真是令人羡艳。”
“咳。”赵迟颊上一红,“不,不是。”
她抬眼,轻笑,将手中的勺子递过去,接着道:“哦,大哥你这意思是否认我说的话,也就是说,你一点也不想我嫂子,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情吗?”
赵迟一滞,音量提高了些,道:“你这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堵你哥哥的话倒是厉害许多。”
这次轮到赵意筠有些尴尬,只能随意找个理由道:“和世子学的。”
赵迟看她一眼,温和道:“世子待你可好?”
“挺好的。”她答得很快。
这绝对是真话,萧远祁虽说有时候毒舌了一些,但细细想来每次出事都是他在跟前护着,更重要的是在外面从来不用她花钱!
嗯,挺好的。
“你不用撒谎,等我找来伍升问问,就什么都知道了。”赵迟似还有些不信。
“你便是问沈无炀也没事。”
赵迟听她这话,意外地生出信任,“那便好。”
“先不说了,喝药。”
片刻后,药终于喂完,赵意筠将碗放到矮桌边,准备再次将赵迟扶着躺下休息。
“等等,沈将军他们呢?”赵迟挡住她的手。
“好像是商讨什么行动去了吧。”赵意筠也没有细问。
赵迟眉心微拧,道:“不知道涅北那边怎么样……对了,元州城中守卫都已经换了吧?”
“嗯,我们就是换了以后才出来的,现在应该都分散在各处,根据宇成裘所给的消息,一对一地搜寻涅北人。”
赵迟缓缓点头,轻嗯一声。
“将军醒了?”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赵意筠和赵迟同时看过去。
“是你!”赵迟对他有印象,之前他本想忍着伤痛准备回来后再医治,可这人却直言必须马上处理,接着便拿出一个药箱。
柏子凡扬起嘴角,拱手道:“赵将军,在下柏子凡,是一个游方大夫。”
“这次,多谢柏大夫。”赵迟也拱手回敬,“若日后有什么需要赵某的地方,柏大夫请一定直言。”
“赵将军客气,你乃大南的安北将军,护北疆一方安宁,为你医治是在下应当做的。”
赵意筠看着二人拱来拱去,笑道:“你们二人需要这么客气吗?道谢说一遍就够。柏大夫你呢,也莫要自谦,这次的事本就该好好谢谢你。”
赵迟和柏子凡对视一眼,都纷纷笑出声。
“筠儿说得有理。”
“这药已经喝完了?”柏子凡看到矮桌上的空碗。
赵意筠点点头。
“那让在下再替将军诊诊脉。”说着,柏子凡示意赵迟将手伸出。
“那你们先看着,我去叫嫂嫂过来。”
赵意筠出了赵迟的营帐便向一旁看守的小士兵问道:“赵将军的夫人在哪个营帐里休息?”
小兵抱拳回道:“回世子妃,从这儿走,往左数第二个营帐便是。”
“多谢。”
夏昭和并没有睡得很沉,她将帘子刚一掀起,营帐里头就传来响动。
“谁?”
“嫂嫂,是我,筠儿。”赵意筠轻声回道。
“筠儿,怎么了,是不是你哥哥出什么事了!”
赵意筠快步走到床边,将急匆匆下床差点绊倒的夏昭和扶住,连忙说:“不是,不是。是哥哥醒了,我想着还是早点让你知道为好,不然你看,你压根就没好好休息。”
夏昭和心思被发现,但也没有扭捏,笑道:“你哥这些年不是没受过伤,但这是第一次陷入这么久的昏迷,我不看他醒来,心里确实不踏实。”
赵意筠心下一暖,说:“哥哥也是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他一醒来就问我,你嫂嫂呢?”
夏昭和听闻,不免莞尔一笑。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赵迟的营帐走去,途中碰上了商议回来的萧远祁。
“世子。”夏昭和福身行礼。
“嫂嫂不必同我客气。”萧远祁走近,虚扶一把,然后看向赵意筠,“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哥醒了。”赵意筠言简意赅。
果然萧远祁一听这四个字便明白所有,了然道:“我陪你们一起进去。”
几个人一起进了营帐,只见柏子凡正坐在书桌前改着药方,而床上的赵迟则握着一本兵书,有滋有味地看着,听到门边的动静立即转过头。
“昭和。”赵迟温和笑道。
赵意筠扶着嫂嫂走到床边,也不打扰他们夫妻二人诉情,转身走到书桌边,浑然不觉身后的萧远祁正默默跟着。
“柏大夫,你的字真好看。”赵意筠轻叹一声,“秀气却不失笔力,亦刚亦柔,真漂亮。”
“赵姑娘谬赞了。”柏子凡谦虚道。
赵意筠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
“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自己的行李还没收拾,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她回过头,本想说,迟些收拾也没事,结果一看到萧远祁的神色,莫名就将原来的话咽了下去,“呃,也是,那我们先回去。”
柏子凡闻言,看了眼萧远祁,随后勾起唇角。
两个人从营帐里走出来,赵意筠有点发懵,侧过头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帐子在哪儿吗?”
萧远祁不语,转头轻瞥她一眼。
赵意筠很快读懂他的意思——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嘁,有什么好得意的,赵意筠在心里腹诽一句。
“还不跟上?”萧远祁已经走开一小段路,见她还没跟上,开口道。
“马上来。”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头倒是收拾得很干净,他们的行李也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
“你们这次商议可讨论出什么计划来?”赵意筠一边把行李放好,一边开口问,等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回应。
她皱着眉转身看去,只见萧远祁这厮正坐在书桌边,提着笔在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赵意筠问道,“给宫里的密信?”
萧远祁仍旧不语。
赵意筠心里被勾起好奇,立刻放下手里的衣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探过身子一看,瞬间愣住,问:“你这……在写什么?”
萧远祁轻勾起唇,大方地将手下的宣纸露出来,道:“你看不懂字?”
赵意筠:“……”我怎么看不懂,我就是看得太懂了才觉得奇怪!
“那个,”她顿了顿,还是出口问道,“你好好地在这里写诗干什么?”
萧远祁写的是一首词,讲述的是一对恋人即将面临分别时的哀怨与惆怅。
“你仔细看。”他淡淡开口。
听他这么说,赵意筠抬眼看了下他,心想,难道这词里有什么玄机奥妙是和如今的战事有关?
这么想着,她面色严肃起来,伸手就将那纸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研读。
半刻钟后,赵意筠放弃了。任她怎么解读,藏头也好,藏尾也罢,她就是没看出里头的玄妙之处。
“你就直接和我说吧,这里头是有什么玄机?”
萧远祁轻啧一声,指指上头的一个字,“你看。”
赵意筠俯下身,又看了眼,撇嘴道:“这不就是个‘凝’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再更多一些!!爱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