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萧琰音看出赵意筠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往酒楼大堂的角落看去。
“见到了老朋友。”赵意筠先是一顿,后又勾起唇,抬腿便往角落那头走去。
萧琰音面有不解,但并未多问,只是跟上她的步伐。
大堂角落处,一大一小相对而坐,氛围融洽。
“柏大夫,阿成。”
赵意筠走至柏子凡的身后,目光则对上正朝她看来的阿成。
阿成显然有些惊喜,在柏子凡还没转过头的时候低喊道:“姐姐!”
听此,柏子凡背影一愣,忙回头看来,一对上她的目光,亦是面上一喜,道:“赵二姑娘?”
赵意筠阻止他要起身的动作,先是向后拉过萧琰音的手,问道:“我们就坐这儿可好?”
萧琰音从未在这么多陌生人的环境下用过膳,心里有些异样但却并不排斥,也不扭捏地直接在一头坐下,抬头:“无妨,就这儿吧。”
“柏大夫不介意我们蹭桌吧?”赵意筠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下,歪着头对柏子凡说。
“赵二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柏子凡笑意温和,朝着后头的伙计道,“再上几道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
那伙计连连点头:“几位客官稍等。”
见伙计离开,赵意筠终于有机会问话:“柏大夫,你们现在是住在哪儿?”
“姐姐,我们这几日就住在这条街上的凌云客栈。”阿成手捧着一盏鸡蛋羹,抢着回道。
她听此,眉头一挑道:“怎么不直接住在我家?”
这里的家显然指的是太尉府。
此前,柏子凡随军来应华,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赵迟身上的伤,按道理,夏昭和一定会将柏子凡二人留在太尉府。
“赵将军确实提过,只是若真想好好品味应华城的风光与繁华,还是住在外头更为方便。”柏子凡轻抿一口茶,淡笑着说。
赵意筠了然地点点头,太尉府虽不比皇宫内廷,但规矩却也不少,柏子凡生性好自由自然不愿意拘束于此。
“赵将军的伤更重要的便是好好休养,赵二姑娘且放宽心。”
大概是以为她担心赵迟的伤,柏子凡再次开口。
赵意筠听此轻轻一笑:“你的医术我自然无条件信任。”
这时,伙计也把菜端了上来,两个人的话头暂时停下。柏子凡帮着伙计把菜放好,目光落在萧琰音身上,“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萧琰音直挺着背端坐在位置上,有外人在场,她更习惯姿态优雅,现下听到自己突然被人点名,一愣,只好看向对面的赵意筠。
“这是……这是我妹妹。”赵意筠也没多言。
柏子凡点点头,理所当然以为萧琰音也姓赵,于是便道:“小赵姑娘。”
萧琰音一顿,见此人一本正经且举止温和,也不忍心驳斥他的称呼,只好点头应下。
阿成手里捏着一个水晶包,抬眼看了看三人,目光转一圈落在赵意筠身上,小声道:“姐姐,之前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和柏哥哥逛应华城吗?”
“阿成。”柏子凡对着阿成轻轻摇头。
赵意筠见他这般笑笑,然后将最大的一块炙羊肉夹到阿成的碗里,道:“别看你柏哥哥,姐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明日我便回太尉府,你们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出府来找你们。”
阿成得到肯定,兴奋地直拍手。
柏子凡见此,无奈摇头,眉眼间笑意温柔。
气氛融洽之际,萧琰音轻咳两声:“姐姐,你们出去玩带我吗?”
赵意筠挑眉,意有所指道:“只要你爹娘兄长同意,我自然是愿意。”
从留仙居出来,赵意筠便同柏子凡二人告别,只道过几日再见。
“那人是你在北疆认识的?”等两人走出一段路,萧琰音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嗯,北疆的事,他帮了很多。”赵意筠点头,目光落在路边林立的铺子上。
“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是个有涵养的人,听你的口吻,医术还不错?”
她挑眉,心里一动道:“是啊。”
接着她便将他们在元州城和柏子凡初遇的事同萧琰音说了一遍。
“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萧琰音止不住点头。
“你可是有些心动?”赵意筠想想原著里萧琰音和沈无炀两个人的感情纠葛,或许现在柏子凡的出现能改变?
谁知萧琰音想都没想便摇摇头拒绝:“我对沈无炀是一心一意,你可不要乱给我牵红线哦!”
这小孩子般的宣言,赵意筠有些忍俊不禁,开玩笑道:“放心,这柏子凡是个生性自由的人,你若是真看上他,我倒要为他担心了。”
“嫂嫂!”
“好了好了,前头就是应华城最大的戏班子,你还要不要去看了?”赵意筠素手一指。
“当然。”
整整一个下午,赵意筠一直陪着萧琰音,先是在戏班子看了两出新戏,后又去胭脂铺买了应华城最新款的口脂和妆粉,本想就此打道回府,谁知萧琰音又被街口正在说书的茶馆吸引。
赵意筠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一颗薄皮瓜子正往嘴里送,目光在茶馆里四处游移。
正对面的高台上,一个年逾半百的说书先生手握着醒木在半空一顿,随后急速落下,“啪。”
赵意筠一惊,手一抖,瓜子就擦着嘴而落,只见周围一众人拍手叫好,甚至连萧琰音的伸着脖子,面上激动地扬起兴奋的红色。
“哎。”她端起茶盏饮下一口,心里暗叹,虽说公主生来高贵,平日里一堆宫女内侍伺候着,可说起来也是半点自由没有,无论外人看着多么风光艳羡,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知其苦。
这么想着,赵意筠复又叹口气,随后又捏了颗瓜子。
“夫人连声叹气是为何?”
一道与周围叫喊声格格不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赵意筠手再一抖,又一颗薄皮瓜子免受了性命之灾。
耳边一阵轻笑,赵意筠脸上一热猛转过头,余光往四周一瞟,道:“世子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萧远祁,他微弯着身,头轻靠在赵意筠耳边,见她看来,缓缓起身,说:“久不见夫人回府,只好亲自寻来。”
赵意筠抬眼看了下他,收回视线,抱胸靠在椅背上,下巴轻抬指向一旁的萧琰音,道:“可不是我不愿意回府,你先瞧瞧你这妹妹吧。”
萧远祁眉头一挑,这才将目光转向萧琰音,走近一步轻咳一声,等许久未见那人有任何反应。
赵意筠憋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派头。
“咳咳。”萧远祁又是一声轻咳。
此时,那说书先生正说到情节诡异之处,声量稍微放低了些,萧琰音终于听出后头的一点动静。她拿过一旁碟子里的一块核桃酥,不经意地回头一眼,瞬间怔住。
“远……祁哥哥?”
“在外头收不住心了。”萧远祁面带笑意,右手扣在萧琰音的椅背上。
“呃……”萧琰音见此,目光转向一旁的嫂嫂,寻求帮助。
赵意筠眉头一动,见边上已有一两个好事的人看过来,便道:“既然你哥来了,就回去吧?”
“可是……”萧琰音看上去还有些不愿,约莫是这一场听到一半不太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