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院的偏门边上,刚听见殿下过来就急冲冲赶来的女官晴鸢,看着那一对和谐相宜的夫妻,忍不住捏着手中的帕子就啜泣起来。
“你在哭什么”旁边有女官问她。
晴鸢忙用帕子擦擦脸,她长着鹅蛋脸远山眉,肌肤赛雪唇似红梅,眉眼间柔媚入骨,看谁都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
“我看殿下实在辛苦,有些伤心。”她垂着头,露出一段素颈,悄声说。
问话的女官叫做高茜,四十来岁年纪,容长脸,柳叶眉,一副极干练的模样。她早就看晴鸢不大顺眼,这时候训斥她“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太子仁厚,与太子妃也是天生般配又情真意切,怎是你我这等人能轻易议论的”
晴鸢一点点的擦拭泪光,缓缓点头“是,多谢姐姐提醒。”
言毕,她又打点起精神,拿过旁边一盘果子,一步三顿,弱柳扶风般的送过去。
高茜皱了一下眉头,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殿下,太子妃。”到了主人跟前,晴鸢那股子柔媚终于收敛了三分,规规矩矩的请安,又规规矩矩的将手中的果盘放在边上的小桌子上头,然后拿起一把银匙,灵巧的将半开石榴中的鲜红石榴籽舀出来,铺在放了琥珀色糖浆的冰盏中。太子惯常喜欢这么吃,每次总能连吃两三碗,每一回也都是晴鸢在旁边伺候着。
“正主终于出来了。”简容一挑眉,想起上辈子他们大婚还没满一月,太子就直言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官,想要收进屋里。
上回她虽然伤心了一阵,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难阻止他们,总觉得她要时刻拿出身为太子妃,未来皇后的容人之量,这辈子,她一个废人,自然更不可能多余反对,只可惜这回太子比上次还要急得多,白费了他前一阵子的深情表演。
哪知太子一看到晴鸢就眉头紧锁,对她端上来的冰盏也并不给面子,只挥手要她退下。
晴鸢委屈的抬头看一眼太子,一个字也没说,又垂着头,袅娜的离开了。
简容简直忍不住笑起来,这人和上辈子一样,依旧是个没脑子的。
既然太子不愿意开口,索性她主动帮着说出来,只希望太子殿下能记住这份情谊,以后再对她下手的时候,能够缓上一缓。
简容轻轻咳嗽一声,摆出一张感激涕零又感激万分的模样说“殿下,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温声对她说“有什么不当讲的,你直说就是。”
“妾身自从嫁过来就得了这病,感念殿下”她又虚咳了几声,“感念殿下不弃,还为我东奔西跑,且日日来陪我说话”
“你我是夫妻,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太子握住她的手,大手温暖而有力,似乎真是大好的良人。
“可是妾身实在心中不安,”简容将太子的手推开,“妾身如今这副模样,既不能替殿下开枝散叶,也做不了殿下的知心人,如何,如何能够独占殿下只盼着殿下为我多收几个姐妹,才好一同替殿下分忧。”
她说得字字恳切,半点虚假都没有,太子却慢慢皱起眉头“你我都还年轻,怎么忽然就提起这个”
简容垂头,默默滴了一点泪珠“妾身琢磨这个已经好久了,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亲自为殿下择选,不过妾身刚才见到的那位女官,模样气质都极好,妾身就琢磨着,不如将她纳做良娣,也能替殿下分忧。”
太子一下子站起来,皱着眉头盯了她好一阵,转身便离开了。
简容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不屑的转过头,只觉得这人真是虚伪,她话都说到这一步,不是应该欢欢喜喜的与那小白花双宿双飞去才好吗偏偏还要惺惺作态一番。
月琴恰好正在简容身边侍奉,听了两人的话也忍不住眼中泛起泪花,看太子走了,她才啜泣的说“小姐,小姐您这是何苦”
“这话不论早说晚说,总有戳破的一天,他身为帝国储君,总不能一直空守着我。”简容清冷的道。
“可小姐,这才一个月都不到啊。”月琴还是委屈不已。
上辈子她是个全乎人,也没能撑满一月呢,简容在心底笑。
太子那边无声无息,一天都没有回应,简容也不急,只老老实实的喝药熏洗,努力治疗。
到了傍晚时候,她的四个丫鬟突然全被叫了出去,换上几个陌生面孔的宫女过来服侍。
“怎么回事”简容发怒的问,“我的人呢”
领头的大宫女恭恭敬敬的回话“太子殿下吩咐我等在太子妃这里随身服侍,那四位姐姐只是被嬷嬷叫去训导一番,交代些宫里的规矩,一会就回来了。”
“她们在我进宫前都学了半年了,还有什么好交代的”简容越发怒了,太子这么早就想着拔了她的心腹再想想之前她还大度的全了这对野鸳鸯,简直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媚眼全给瞎子看了
那几个宫女只唯唯诺诺的垂头听着,并不敢多言。
她四个丫鬟确实也没有离开太久,到了掌灯时分,四人就一齐回来了。
简容将新来的宫女遣退,马上问几人究竟做什么去了。
四人刚开始还是支支吾吾不敢说,直到简容发怒,才开口道“是太子将我们叫过去问话。”
“他问些什么”简容怒火中烧的问。
四个人彼此看了看,银笛耐不住说了“太子是问,有没有人在小姐您这里说了闲话。”
“什么闲话”简容皱眉。
“奴婢也不知道。”几个人连连摇头。
简容转念就想明白了太子的疑问,都怪她说得实在太直白,直接就将他的心上人给点了出来,难道太子还怕她会害了他的心上人不成
那两人的情意绵绵瞎子都能看出来,太子以为她真的脑子都废了
简容越想越气,差点又通宵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