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一早在月洞门见到延渊,她忍不住看向王嬷嬷“萧贵妃当年和前太子之事,嬷嬷知晓多少”
王嬷嬷以为她想多了解这名对手的情况,瞪大了眼睛毫无保留地说道“奴婢的干侄子曾在东宫做过黄门内侍,发迹后调去了内廷。他如今担任买办,偶尔出宫不忘孝敬奴婢。缘何提到此事,皆因前段时日当初侍候过前太子的近臣凭空消失了,他有些害怕。提起当年的事,说前太子很重视萧贵妃,经常命人给她送东西,全部都是亲自千挑万选的物件儿。”
她见皇后听得入神,满足自己虚荣心之后不忘劝道“只可惜这些消息并无证据,无法帮衬娘娘扳倒萧贵妃。更何况,前太子早已经尸骨无存,娘娘莫要轻举妄动。在宫里,没有证据的事最容易被反咬,得不偿失。”
王徽妍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想的还真多,面上淡淡一笑“嬷嬷不必担忧,本宫只是随口问问。”
王郑氏则想着绝对不能让兰陵萧氏盖过王氏,苦口婆心劝道“娘娘也不要疏于侍候陛下,尽早诞下嫡子才是。”
王徽妍不这么认为,表妹若有福顺利诞下皇子,抱来亲自抚养也是一样。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
少女故作娇羞状,“本宫省得。”赶快转移话题,“阿弟最近可还听话”
王郑氏哪敢将王徽文打人的事说出来,只得干笑两声,“尚且听话。”
谁知,犯错之人早将此事不小心说给他的皇帝姐夫听了。
“陛下,太傅家的六郎说读书最重要,还说舞刀弄枪那是寒门士子做的事,若是这般言论传扬出去,岂不是加剧了士族与寒门之间的矛盾。”王徽文这段时日和几名寒门子弟比试球技,玩的很是愉快。他见皇帝姐夫问起太傅的幼子前段时日被打伤,生怕连累姐姐,赶紧先发制人。
慕容策打量着侯府内的园子,随口接了下句,“所以你就打了他。”
王徽文赶紧回头张望,心道父亲找物件怎得还不回来,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只得低头认错,“是,下次不会了。”
“皇后想必不知此事,若她知晓,定然会很生气。”慕容策很是好奇那女人的做法,长篇大论训斥么。
“阿姐对我可好,还经常给我银”王徽文惊慌失措地转着眼珠,他怎么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慕容策来了兴趣,“唔”了一声,继续不动声色地引导着问道“皇后性子温婉,偏疼你是应当的。”
王徽文飞快觑了一眼身旁的皇帝,见他依旧是一副闲话家常的神态,也放松了下来。
“陛下您有所不知,阿姐在家时经常被母亲约束,每顿饭都不能吃饱,偏生她还爱吃肉。什么坐有坐相,我坐着都累,只想躺着。她却只能端坐,没事儿还头上顶着一碗水来回溜达,一顶就是一整日。那时她天天夜里哭,唉有时我都看不下去,就给她”
快步走来的忠勇侯咳了一声,气儿还没喘匀,赶忙打断了傻儿子的话,笑着伸手邀请,“陛下,臣将收集的前朝端砚全部找了出来,请您移驾书房鉴别。”
“好。”慕容策率先走在前面,捻着手串,紧抿着唇思忖着王徽文的话。
原来她如此古板,并不是内心自愿的。那么她的内心,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忠勇侯府,凝晖阁。
侯府内的下人自日落之前就开始布置膳堂,将鲛纱山水屏风抬入堂内,分隔成男宾女宾席位。管家又命人从库房内搬出几十盏鎏金落地灯柱,依旧用了白烛,瞬间将膳堂内点亮的如同白昼。
管家手拿膳食名册,满头大汗地站在灯盏旁逐一核对上桌的菜品。重孝期间不得饮酒,也不得出现明显的荤菜,有身份的人家就会在素膳的菜品上做一番添加。就比如鸡汤煨豆腐,十几只鸡熬成浓汤才是这道菜的灵魂。待他将上百道菜快速清点完毕,赶忙命小厮前去告知侯爷可以开筵了。
这厢,凤来阁内,王徽妍正在头疼地听着姨母奉承。
“娘娘,瑷儿前几日还跟妾念叨,说梦见您召见她。这不,这梦果然应验了。”小郑氏偷偷戳了戳害羞的女儿,示意她说话。
王徽妍挂着营业的笑容,“今晚就按方才的计划安排,本宫去缀星阁安置。”
听得堂外的禀报,她扶着素宁起身,打断了张口想要继续说话的母亲,刻意忽略她挣扎的神色,“时候不早了,去晚了恐在陛下面前失礼。”迈着端庄的步伐走向凝辉阁。
微凉的夜风将她混沌不堪的脑子吹得清明了些。
听了半日的唠叨,她就是另每个人通往顶峰的工具人。母亲并未询问她在宫里生活的可还习惯,好似她不应该不适应那般。劝她生子,也是为了坐稳皇后之位,稳固王氏在士族中的地位。想来,这偌大的侯府,只有阿弟还念着她是个人,是个活人,是个也需要被关爱的活人。
那些个夜夜哭泣的日子里,只有阿弟偷偷买小食哄着她。阿弟没那么心细,只买他自己喜欢吃的,即便这样,她也感动的将这一切记在心里。慢慢也喜欢上吃肉,吃猪脚,吃那些重口味的食物。
她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将涌上的泪意压下。晚上还要应承族人,好在终于可以独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