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妍目送慕容策登上了御辇,转身命道“我要沐浴,今早醒来后觉得手脚冰冷,锦衾内都是凉的。”
素芸瞧着搭在手臂上的玉手惊呼道“娘娘,您的手怎得这般凉,是不是夜里受寒了”
少女摇摇头,醒来后她是盖着锦衾的。
素宁福了福“婢子去给您端一碗姜汤。”
提到姜汤,坐在妆奁前的人眯着眼思索道“你们说,是不是昨晚喝的羹汤有问题”莫非是她心虚,自从发现慕容清致以后,导致她一直心情复杂,越来越无法坦然地与狗男人过招。
其实他这般处理并无错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皇位。可也很同情慕容清致,对于长姊的期望也能理解。理智和情感所占的角度不同,很难分辨谁对谁错。
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
若上次没去佛寺,这件事本与她无关,这样说来还是狗男人的锅害她如此被动。
“娘娘您感觉到周身冰冷有几日了”素芸并不觉得是陛下所为。
想起昨晚他手持汤匙的样子,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地缓缓展开,深邃的双眸中浮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对待娘娘的行为不但不恼,甚至带着期待
她为自己的揣测暗暗心惊。
若按照这般推算,那吴六一偷盗青方,便及其合理了。
少女抱着素宁拿过来的汤婆子,懒懒回应“就只是昨晚这般,所以我怀疑他。”
她猛然想起前几日醒来是从他怀中讪讪一笑,脸色不自觉地微红,“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素芸抿抿唇,透过镜中看向抱着汤婆子的娇靥,默默拿起梳篦,轻柔地为她通着发。
打定主意先再仔细观察几日,找到确凿证据后再向娘娘汇报。
紫宸殿,正殿。
慕容策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手串,心不在焉地听着大臣们上演着每日同样的戏码,不是哭穷,就是埋怨其他职司没有通力合作。
就做戏这方面来说,还真没有那女人有看头。
他的心思顺着思绪飘向了大相佛寺,想到今日为她安排的行程,脸色又渐渐紧绷起来。
按照大燕律,皇子嫁娶除去表亲之外,大婚前是见不到另一方的。他和那女人大婚前一面未见,只是见过她的画像而已。当时若是在街上相遇,还真未必能认出她来。
上次带她去佛寺,也是笃定她也没见过二哥,这才放松了戒备之心。
后来渐渐发现萧萦心行为异常,这才发觉她和二哥只是议亲而已,竟然感情如此之深。
忆起那女人和二哥也曾议亲过,思索了一夜,这才安排了一场相见。
想到此,他有些坐不住了,不耐地打断了堂下之人侃侃而谈的废话,沉声说道“行了,整日里像妇人般唠叨,就不烦吗寒食节快到了,都回家携带家眷踏青去罢,明日休沐。”
众朝臣见他面色不虞,完全不似平日的面色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一时间堂内寂静如斯。偷眼瞧见他起身后迈下御阶,赶忙下跪山呼万岁。
再起身时,皇帝早已消失在大殿内。
正如慕容策所说,寒食时节,草长莺飞,辇车出城后随处可见避在官道旁的车驾,想是百姓见天气晴朗,纷纷携带家人出游。
王徽妍支着头,感受着顺着车帘飘进来的春风,却无心赏景,早已没了上次和慕容珺出游时惬意的心情。
按说清明前祈福也属正常,来之前她特意悄悄翻阅了历朝帝后的外起居注,也有过这般安排。
但她总觉得狗男人突然说要去祈福,透着无法言说的古怪。
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与上次前来被拦不同,这次大相佛寺的正门大开,直接将辇车迎入院内。
国师率领众僧双手合十,一番见礼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正殿已布置妥当。娘娘是前往澄心阁略作休息,还是去正殿诵经”
王徽妍再次来到这里,想到上次来时鸡飞狗跳,莫名地心虚。她笑笑说道“本宫手抄了一本法华经,想着先祝祷一番。国师还请自便。”
国师颔首,“祈福的法事尚未完成,恕老衲无法陪同娘娘前去。”说罢指了一名座下弟子亲自将皇后等人带至正殿。
少女迈入殿门后发现众僧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略作停顿,想了想这地方也无处避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皇后娘娘,您是诵经还是祝祷”犹如清泉的声音由对面传来,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少女看着身着白色袈裟面容清隽的僧人,含笑回应“本宫先诵经再祝祷。”不知为何,与他站的这般近,心里竟然有些激动。
许是知晓他和萧萦心的八卦越来越多的缘故罢。
延渊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后将她引至佛像前的蒲团前,双手将经书奉上。
王徽妍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别扭,毕竟论辈分她还要唤一声二伯,只得笑笑接过,低声道了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