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萦心好似见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泪眼朦胧之下再次抬眸,却只在他眼中见到清潭般的澹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向男人福了福,在眼泪落下之前转身,不愿扰乱他平静的生活。假借低头佩戴耳环,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
终究不敢再次回头,咬牙迈着虚浮的步伐,强装镇定般地走入队列。
王徽妍假借调整裙裾微微侧身,余光瞧见萧萦心低着头走在素宁身后,这才放心地和国师辞行。
“素芸,你来给本宫捶腿。”少女登车后转头命道,随即钻入了车厢内。
她喝着茶平复着心情,听得萧萦心下跪叩拜再次道谢,想到方才的硬拉着国师闲谈,至今心有余悸,忍不住说道“听得二哥将你唤住,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萧萦心此时心中有些疑惑,却不便说出,只得强颜欢笑道“臣妾的耳坠掉落,殿下捡了起来。”
王徽妍见她泪盈于睫,必是想到了伤心事,叹了一声,“车里只有你我,你若实在憋不住就哭出来罢。”她支肘看向柳絮纷飞的窗外,无奈地说“大不了我回宫后假做担心陛下的病情,装扮成哭了一路的样子。”
萧萦心低头用衣袖拭着泪,听闻她如此这般打趣,忍不住眼中包着泪笑了笑,“娘娘入宫以来在人前装扮的无缝,臣妾至今都无法将脑海中端庄有度的您和现在的您融合在一起。”
少女斟了一盏茶,往她的面前推了推,端起杯盏自饮道“若都让你们看清楚了,我还怎么混”
她睃了一眼跪坐在对面的萧萦心,忍下心中最想问的话你是如何说服自己脚踏两只船的
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萧萦心听到她意有所指的问话,抿抿唇回道“臣妾之前生出与您一较高下的念头,是臣妾不对。”
王徽妍挑眉说道“我选择帮你可不是为了和你谈条件,”她略沉吟,试探问“既然现状无法改变,你也亲眼见到了二哥安然无虞,从今往后踏实下心来用心侍候陛下罢。”
“娘娘,臣妾”萧萦心向是下定决心般地叩首“臣妾只想在宫中安然养老。”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腰身保证“不若臣妾帮娘娘肃清其他嫔妃的威胁。其实,臣妾见陛下的目光从未在谁身上停留过,目前这几个女人不足为奇。就怕日后再选秀”
王徽妍见她打算帮自己邀宠,完全误会了自己的心意,登时哭笑不得。
想到慕容策还在惦念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又替他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说道“贵妃,其实陛下心里头是有你的。”
萧萦心惊讶地抬头与她对视,“娘娘何出此言”
“你患病
,陛下亲自在寝殿守着你。我去了,他都不让我靠近你,怕我将病气传给你。其实陛下除了嘴毒,事多之外,还真没什么大毛病,人心不坏倒是真的。”
萧萦心见她是真心劝解,语气也是就事论事,忍不住低头笑笑“臣妾终于懂了,娘娘不喜欢陛下,所以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少女摸摸鼻尖,她知道方才的劝解过于真心话了。
“嗨,我与陛下两相生厌,所以我邀宠也是无用,可你终究不同。”
“臣妾听闻昨日陛下为了救娘娘落水,”萧萦心颇为真心地说道“若陛下心中没有娘娘,又何必甘愿冒着损伤龙体的危险去救您呢娘娘人在局中,看不清事实也实属正常。”
王徽妍听着她的话,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不是,他还没有利用够王家,若自己就这般薨逝了,王氏直系并没有适婚的女子可以入宫。他这么一救,名声在外不说,还能笼络王家,另王氏族人感到陛下的爱重,还不纷纷将一腔热血奉献给他啊。
她懒懒靠在锦垫上,越想自己的思路越是佩服自己。当然她也懒得说服萧萦心,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嘛,就算明知狗男人不是真心救她,但是听到别人认为他是真心的,听起来,也算是很受用,又何必一再矫情地强调真实呢。
两仪殿,寝殿。
慕容策忍着不能沐发的不适,泡在浴桶内,将吴六一的汇报听了个大概。
“皇后娘娘临危不惧,照顾您都是亲自上阵,不然奴婢早就六神无了。”
“她出宫几个时辰了”男人面色和悦地起身,接过面巾,目光睃向架子上排列并不整齐的物件,蹙眉问道“朕只是病了在一日,你就是这般懈怠办差”
吴六一小心翼翼解释着“陛下,那是娘娘昨晚用过的澡豆和香料,奴婢不敢随意摆弄。不若为娘娘在净房内单另打造一组柜子”
慕容策接过面巾围住腰身,抬起长腿迈出了浴盆,淡淡说道“不必麻烦,将朕的物品摆放的紧凑些,给她腾出来一块地方就是了。”
太监琢磨着,这看似随意的安排,为何听起来那般亲密呢嘴上赶忙应诺“奴婢一定将这件事尽快办妥。”
男人边系着寝衣的细带,边说“有两个多时辰了先拿几本机要的密折给朕,派人放哨,见到皇后来了即刻通知。”随后掀开锦衾,皱了皱眉“将床榻上的物品全部换掉,要快。”只得披衣去书案后落座,抓紧时间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吴六一忙的脚不沾地,先通知徒弟放哨,之后又赶忙命宫人前来收拾,知道陛下喜静,赶忙小声敦促着“都动静轻点儿麻溜儿利索儿的。”
待收拾完,他刚抹上两把汗,就听到徒弟站在殿门外冲他挤眉弄眼,小
声说“师父,娘娘回了清宁宫。”
太监又赶紧喘着气一路小跑至书案前,告诉了才刚忘我地批阅奏折的人。
见男人赶忙放下朱笔,手上利索地将奏折按照原先的样子码放整齐,就连方才最上面一本是兵部的奏折都记得很清楚。不禁暗自佩服他心思缜密,难怪人家能继承皇位呢。
“素宁,你过会子带着补品亲自走一趟长公主府,帮本宫瞧瞧长姊如何了。”王徽妍迈入两仪殿时,见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依旧是清晨离开时的样子,登时焦急起来,赶忙转头问吴六一“太医正呢陛下为何还在昏迷”亲自走至床榻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还有些热,但是比起清晨像是好了很多。
吴六一哪敢说实话,只得揣测着陛下的心思说道“回禀娘娘,太医正回去与其他太医研究新的方子,刚走。”
少女不疑有他,“陛下今日用膳了吗”
太监偷偷看了眼毫无表情的男人,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奴婢使劲儿喂,才喝了半碗粥。”其实喝了两碗
“这怎么行呢”王徽妍接过素宁手中的祛病符,亲自放置在慕容策枕下。想了想命道“吴六一备水,准备为陛下沐浴。”
她方才在车内与萧萦心交流了如何退烧,沐浴降温她昨日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到是个好主意。
吴六一真是欲哭无泪,他偷眼死命看向装睡的男人,见他一丝暗示皆无,只得硬着头皮照办。
心说,这陛下可真是舍得孩子去套狼,为了获得发妻的心,就连自己的小命儿都开始可劲儿折腾了。
太监指挥着几名内侍,将男人半抬半搀至净房,等着皇后娘娘发话。
王徽妍哪为男人洗过澡方才见几个人将慕容策抬去净房时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本宫在净房外等,你侍候陛下沐浴。”少女转过身刚要掀开竹帘,就听到吴六一的求饶声“娘娘绕了奴婢罢,陛下平日里沐浴不喜内侍近身,若知晓奴婢今日抗旨,明日奴婢就得被抬去乱葬岗。”
妈呀,方才陛下的眼神,都快要杀了他了。
几名内侍在他的无声示意下,也纷纷求饶。
王徽妍只得转身,命他们先将人和衣放入浴桶内。看着男人毫无意识地靠在桶沿,正在苦恼如何为他沐浴,就听到吴六一回禀“娘娘,奴婢想着廊下熬着的药快好了,这便要去看着他们,免得过了火候药效就差了事儿了。”赶忙推着众人离开了净房。
“哎,你们”她又怕狗男人再次滑落水中,只得扶住他的手臂,嘟囔道“国师不说你这次生病是小事一桩么,怎得还未醒来”明日若还无法清醒,朝参怎么办到时候朝野动荡的,我一个人可顶不住。
“没有两把刷子,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