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狠狠甩鞭抽打着御风,旁若无人地疾驰在御道上。
当他见到远处宫墙内的火光时,心胆俱裂。这才信了清宁宫走水的奏报。
御风感受到主人焦急地心情,带着嘶鸣奋力向前奔驰而去。
驻守在丹凤门的禁卫军见一名玄衣人带着煞气骑马而来,纷纷手持□□严阵以待。
待男人飞驰而至,手持太阿剑挥落之处□□尽数断裂,众人被冰寒的剑气冲撞地纷纷扑倒在地。
听得有人喊道:“是陛下!”
此时一人一马已经向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清宁宫疾驰而去,仿佛瞬间融入了火光中,消失了身影。
吴六一甩鞭的手臂早已麻木,看见宫门处的士兵嘶哑地喊着:“快去拦住陛下!快去!都他娘的给我去拦住他!”
他陪着男人大小征战数十次,从未见他如此惊慌失措过,听到清宁宫走水皇后在里面的消息时,踉跄着跑向马儿狠狠摔了一跤,毫不犹豫地推开扶着他的众人骑上马甩鞭就消失了人影。
陛下要是冲动之下冲入火场,明日这大燕的江山就归了起兵的怀王。
真是作孽!
慕容策飞驰至清宁宫的玉阶下,提气踩上马背,借力飞身至正殿廊下。
一把推开端着水桶试图浇灭熊熊大火的宫人,脱下披风挥舞着就要进入正殿。
两名宫人壮着胆子上前抱住他的腿,大声哭喊着:“陛下,殿内危险,您不能进去!”
随着一阵夜风吹过,助长了灼热火舌的吞噬,听得几声“噼啪”正殿的门框轰然倒塌。
男人猩红的目光看向浓烟滚滚的殿内,仰天长啸甩开蜂拥而上的七八名宫人,毫不犹豫地走入了火场。
“皇后……朕来了……”他呛咳无比,喉咙像是也被大火点燃那般,呼吸之间越发的疼痛。
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披风,踉跄地向寝殿走去,堪堪躲过了落下来的横梁。努力睁开烟熏之下流着泪的双眸四处睃巡着……
扑倒床榻前,见床上无人,一眼看见了燃烧了一半的寝衣,颤抖着拿在手中,那是她为他所做,昨晚他只是穿了一宿而已。
“陛下……”吴六一等人浑身湿透地追寻而来,不由分说拎起水桶往男人身上泼了过去。
慕容策感到后脑一痛,再无意识。
当夜,两仪殿灯火通明。
太医正号令众太医皆守在寝殿内,虚弱不堪地慕容珺坐在罗汉床上,布置着宫城的军防。
吴六一裹着灼伤的手,向她低语:“陛下今日颁布了密令,他御驾亲征时,若情况紧急,则命二殿下处理京中事宜。”叹了口气,“陛下还曾担忧皇后娘娘的身体,怕经不得长途颠簸。这下可好……作孽啊!”
慕容珺眼眶一红,“可有找到……”
“并无
。火势太大,并且清宁宫偏殿,正殿和寝殿,占地面积太广了,谁也不敢保证……”太监不敢说了。
“陛下醒来了!”太医正欢喜地唤道。
慕容珺倏地起身,疾步走向床榻,看着缓缓睁开双眸,忍不住咳嗽的男人,哽咽着说道:“陛下,你快吓死臣了!”
“速速关闭九门,”他伸出手臂搭在眼睛上,沙哑破碎的声音低低响起,“派人包围容府……”
吴六一端着茶上前,低声说道:“郑行俭大人有事觐见。”
男人挥了挥手,太监赶忙向众人拱手:“大人们请移步外殿。”
太医们纷纷行礼告退。
慕容珺无声福了福,刚要转身就听得一句令她难过至极的话:“长姊,朕宁愿听到她任性离开的消息,也不愿与她阴阳两隔。”
她含泪摇摇头:“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将他艰难地扶起,看着他红着眼,眸中似有泪光,捂着嘴含泪离开了寝殿。
郑行俭看着床榻上躬着身咳嗽不断的男人,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喉结动了动,拱手说道:“陛下,臣今日接到皇后娘娘的密信,命臣将密信交给夫人。”他见男人猛然抬头,眸中闪耀着光芒,艰涩说道:“夫人看过以后哭着求臣出主意,臣不敢做主。”将袖中的密信交给了他。
慕容策接过打开后,见一行秀丽的行书:夫人若真心想要赎罪,待明日传出秦王谋害皇后的消息时,坐实即可。
男人攥紧了手中的密信,闭目咳嗽,断断续续问道:“谁送的信?”
“是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手持臣的玉佩。”郑行俭闭了闭眼,“她并未告诉臣有何安排。”
慕容策听到她竟然有郑行俭的玉佩,酸涩之下又恨又气,“朕知晓你的性子,定然派人跟踪了。”男人恨声说道:“让她去,朕自有办法让她回来。”
他抬起拿着信笺的手,顿了顿,无力地垂落在床榻上。
“你明日上路,手持征西大将军的圣旨去河西戍边接掌军权,朕后日携骑兵出发会与你在云中城汇合。”
郑行俭面色凝重地应诺,“臣遵旨。”他沉默了一瞬,还是选择拱手恳求道:“陛下,皇后娘娘虽任性,也是有缘由的。她这般做,的确是最快处理秦王的办法。虽然计谋登不上台面,对陛下终究还是一片赤诚。”
“朕比你了解她,不用你在此为她开脱,去罢。”慕容策严肃地挥了挥手。
吴六一见殿内无人,再次换了盏温热的茶汤,送至男人面前,指着地上烧坏的寝衣询道:“陛下,方才将您救出时,见您手中紧紧攥着这件寝衣,如今这……”
“扔了!”慕容策倏然转头,躺回大迎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