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抑的昏暗压得人喘不过气,狭窄的门缝中有光亮泄进来,过道灯笼中的蜡烛火光摇曳,明黄的火舌蹿起又平歇。
清虚她们就在外面,正在朝这里走来,说话声亦越来越清晰。
怕被发现房间里有其他人,沐青霎时僵住,没有动作,手还抓在白姝小臂上。
白姝倒没过分放肆,只这么揽着她,半晌,当清虚她们快走到房间门口时,突然又小声问:“师尊在怕什么?”
这句话说得极轻,故意压得低沉微哑。
沐青无端端心头紧缩,却没把对方推开。
以前的白姝就总是这般,心小,连一根针都容不下。
她嗫嚅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只偏头沉静地瞧了下这人。
过道中,清虚她们边走边说话,最终在隔壁房间门口站定,一行人在谈论近来的事,也没说甚重要的话,闲聊唠嗑而已。
白姝抬手抚着沐青的脸侧,没做什么,只是指腹按的时候有点用力,但力道不大,倒还好。
可这番举动不止于此,就在顷刻之间,她突然将指腹下移按在沐青颈侧,又移到敏感的喉间,轻轻摩.挲了下。微凉的触感让沐青心一悸,有些不适应,可到底还是忍下了,放任白姝的行径。
但一会儿后又拦住白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安生些……”
不过也就随口一说,毕竟这孽障哪听过自己的话,然而出乎意料的,白姝还真规矩了,反而让沐青怔愣不已,更加不适应。
白姝就这样抱着她,一动不动。
两人在黑暗中站着,靠得那么近,都能感受到对方轻薄的呼吸。也许就是这样,使得沐青的思绪在瞬息之间产生了变化,让她记起曾经在巫山镇的老宅里,她俩有过相似的经历。
那次是白若尘带着容月过来,在老宅中暂住了两天。
容月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便做了些自认为很熟的举动,还在夜里邀她去品茗赏月,当时的沐青不懂弯弯绕绕,且不知容月有别的心思,出于礼节就去了。
其实也没做甚,真就喝了两杯茶。那时的白姝还不大,不过无意撞见她俩在亭中坐着饮茶,便在意得很,以至于那晚离开亭子回房间后,这孽障还吃味地端着一壶茶水到她那里。
沐青再如何迟缓,朝夕相处之下还是能察觉到一星半点不对劲,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起疑的。
她没喝那壶茶,搪塞一番,借口要歇息了,要让白姝离开。
白姝没走,径直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桌上,意味不明地说:“容长老的茶水喝得,徒儿的茶水就喝不得,师尊这是何意?”
那时的沐青只拧紧眉头,“乱说什么。”
白姝却没有回答,嘴角扯了扯。
当年的白姝还小,不太晓事,直来直往的,不知越距了多少次,而今倒是变了不少,更为稳重些,即便情绪外露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既张扬又克制,愈发让沐青很是不习惯。
清虚等人没再外面待太久,不多时就离开了。
可沐青还没能松口气,不等松懈下来,身后的孽徒却忽然有所行动,将她一下转过去,竟这么摸黑凑了上来。
已然猜到这孽障要做什么,沐青还来不及阻止,就被对方封住了唇。
白姝这次不似之前那样温和,径直探入,不让她有半分犹豫。
那种汹汹欲来的感受太过熟悉,从前经历过无数回,早已刻在骨子里无法割舍,而今再次经受,沐青不由得想起她俩那些交颈温存,抵死缠.绵的场景,她是个过分自持的人,清誉加身了那么多年,猝然折在徒弟手中,本该及时止损的,可却一步步沦陷进去。
两人之间谈不上胁迫,不过是你进我退,一个放肆一个克制,最终一点点拉近。
白姝给了沐青从未尝过的滋味,羞耻之下的情潮,悸动,荒唐背后的爱.欲汹涌,深入骨血的绵缠纠葛。
她是万人敬仰的尊上,本应不食人间烟火,舍离七情六欲,断掉一切不该有的杂念,永远心怀苍生高高在上,却不知一朝被拉下,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白姝的爱意太过浓烈,让沐青无法回应,一个吻久久未能结束。
晃神间,这人把她抱起来,抵在桌案边缘,突然埋进她颈间。沐青轻吸了一口气,终于从方才的余韵中缓过神来,于是赶紧抬手抵在中间,压着声音道:“别……”
白姝这次没听。
颈侧忽而有些刺痛,磨着沐青的神经,紧接着是温暖的湿润触感。
彼时还不算太晚,楼下楼上不时都有人经过,尤其是院里,在房间中依稀都能听见底下的说话声。门被关上,周遭黑黝黝一片,像是一方无形的沉抑牢笼,将她俩禁锢在其中,然而这牢笼不够隐蔽宽阔,仅有一扇门四面墙遮挡,看似牢固,实则很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