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
赵旭又埋头吃起了肉,赵受益时不时为她将碎发挽至耳后,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她这头半长不短的碎发还真是有点麻烦,鬓角的头发扎不进辫子里,总是显得乱乱的。天也热了,要不什么时候哄她剃个光头吧”
京城,范府。
范仲淹看着面前坐着的中年太监,谨慎地问道“官家想让我为皇子与公主开蒙”
刘恩点头“正是如此。相爷你也知道,翻过这个年,两位殿下就五岁了。五岁,寻常人家也要读书入学了。咱们的殿下也该正经开个蒙了。”
当然了,所谓的请范仲淹开蒙,只是标志着皇子和公主正式开始读书识义而已,并不需要范仲淹大材小用、亲自教小孩儿识字。
宫女太监里都有不少知书识礼者,认字这种基础课,根本用不到宰相来教。
范仲淹略点了一下头“官家的意思是,要让公主与皇子一起读书”
刘恩笑道“相爷明白。公主是从小养在官家身边的,说句无理的话,官家疼爱公主,更甚于皇子。皇子有的,公主自然也要有一份。正好两位殿下年纪相同,一起拜师发蒙,也不碍着什么事情。”
范仲淹心里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送走刘恩之后,自己坐在书斋里处理起了从扬州传来的公务。
扬州那边最近要新开一家造船厂,造的也是和汴梁一样的自行船。造船自然要征用港口,扬州附近的港通南北,寸土寸金,叫那造船厂老板自己买下来根本不现实,只得官府出面征用。就在这一征用之间,就生出了无数的事情。
说来还是各地有所不同,汴梁城在天子脚下,万事还是以官府为先的。当初晏殊要办大学,背后靠着官府,就在京郊圈下了好大的一块地皮,还占了一处深水良港,如今可以供作造船之用。扬州离汴梁就远些,兼有豪商巨鼓聚集,声势浩大,官府的话语权就小些。一处港口的利益,都有数个行会把持着,官府想要征用,基本上是没门的。
范仲淹将这些关于扬州港口的公文都归拢到一起,打算等明天进宫的时候递给皇帝看。
他打算建议皇帝将造船厂迁移到不那么繁华的地方去,不要去和扬州商人争利。这不单纯是挣不挣得过的问题官府毕竟是官府,当真要挣,难道官还比不过民吗。只不过他以为,在扬州占据一座港口造船实在是有些浪费。船在哪里都能造,只要有良港,造出来就能下水。
扬州可就只有一个啊。
对了,最近自行船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各地的港口码头渐渐出现了容纳不下的情况,得酌情扩建了还有扬州那边之前还说,河底泥沙淤积渐多,港口变浅,曾有自行船搁浅的事情发生河底泥沙淤积,这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要组织人手去清理河道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行船太大了吧,之前这么多年都少有船只搁浅在内河码头。
他将这些无法决断的事情都汇集在一处,打算都提交给皇帝亲自处理。
这时候,他夫人看望出嫁的女儿回来了。
范夫人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苦了令仪了。”
范仲淹从文书间抬起头“令仪还好”
范令仪的月子已经坐完了,范夫人已经去探望了她好几回。
范夫人道“比之前是好了些,能下地走动,吃些鱼肉了。”
范仲淹又问“外孙可好”
范夫人微微笑道“好,生得白白嫩嫩的,将来一定如他父亲一般是个美男子。”
范仲淹沉吟“定好大名了么”
这孩子刚出生,范令仪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百索。如今刚刚满月,大名还没定下来。
虽说孩抱中物,大名不着急取,但做长辈的自然是早早的就在心里拟了无数个佳名了。
范夫人微笑“还没定下来。狄家那边,狄王妃虽赐了好些东西下来,但到底没说要赐名的事情。狄青说他才疏学浅的,想请岳丈给小儿取个佳名。”
范仲淹捻了捻胡须,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他如此说,那我就取一个吧。”
他从整整一桌案的公文底下抽出了一张小笺,递给范夫人“我近日随便拟了几个名字,你瞧一瞧,有哪个看着好的,不如就定下了吧。”
范夫人低头一瞧,一张笺上拿小楷写了几十个名字。
她端详了一会儿,拿笔圈出了一个字“此名如何”
她圈出的是个昶字。
范仲淹刚想说此名甚佳,却又想起了宫里两位殿下之名一名旦,一名旭,皆从日字。虽说避讳尊名不必避讳到这个地步,但作为近臣,还是小心为妙,尽量不取这等有嫌疑的名字。
而且昶字和旭字形态上就有点像,如此一来,更加不好了。
他摇摇头,提笔又写了一个字。
“昶字不好,改成这个吧。”
他写下的,是个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