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光热烈,吴梦熊眯了眼睛,对他行了一礼“敢问阁下是”
那年轻人手里牵着小孩,此地人多,不好松手行礼,只微微对他点了下头“鄙姓甄,名昭。”
吴梦熊的同伴对甄昭道“鄙姓冯,名元亨,这甄兄是知道的。”
看来在吴梦熊去换衣服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和这姓甄的年轻人互换了姓名。
甄昭微微笑了起来,依吴梦熊看,那笑容略带奇异“冯兄,真是个好名字啊。”
吴梦熊看他未穿统一发放的长袍,只他不是今年毕业的学子。又见他手里牵着个小孩,更觉新奇。彼此寒暄过一阵子之后,忍不住问他“甄兄是后两届的学生吗这是甄兄的女儿吗”
甄昭低头看了看手里牵着的小孩,俯身略显吃力地将她抱起,笑道“这是我的女儿。今年四岁了,聪明得很。但我却不是贵校的学生。”
那小女孩被抱了起来,与几个大人平视,倒也不怕生,一本正经地向吴梦熊和冯元亨问好。
甄昭道“我听着旁边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吏举,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竟不知。两位可能为我解惑否”
冯元亨道“甄兄,怪不得你说你整日在家中端坐,两耳不闻窗外事。吏举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甄昭的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疑惑“怎么,这件事很重要么”
冯元亨笑道“当然重要了。以往的科举都是给那些书生考的”
他微微偏头,示意甄昭向广场东侧看。越过层层人海,极目远眺,能看见广场东侧有一栋钟楼。钟楼之后,则是一条幽深肃静的小径。常来清北大学的人都知道,那条小径通往静思院,是清北大学里那些立志科举的学子们的院落。
“但是如今的这个吏举可不一样了,不考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只考算数和律令。也不用什么府试院试一级一级的考,只考一次,过了就能进官府当差。往后官府的差人,都是要考进去的。”
他指了指吴梦熊和自己“我,吴兄,都是要考今年这首场吏举的。他要考司法台,我打算考户部。”
吏考与科举不同,科举考试的时候不问志向,等考上了再说授什么官的事情。吏考从一开始就要考生定下自己打算去哪个衙门,不同的衙门题目不一样。
吴梦熊亦点头附和。
他二人在本届学子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本来毕业之后家里已经给安排好了营生,但这场吏举横空出世,倒叫两个年轻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甄昭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就祝两位旗开得胜。”
冯元亨笑道“哪里哪里。”
甄昭又问他“两位兄台都是清北大学的学子,敢问这清北大学都收什么样的学生我家中有子弟,想要送进大学来。”
冯元亨道“那你可就问对人了。吴兄最懂这个。”
甄昭充满求知地看向吴梦熊。
吴梦熊轻咳一声“我也只是帮先生整理过一些入学档案而已。甄兄放心,只要是心智健全、没有作奸犯科等劣迹的人,来申请入学,学校都会收的。入学之后,先要有个考试。按照考试的结果,分入不同的学院。惭愧,我和冯兄当初都是弘毅院的。”
“弘毅院”
冯元亨道“一共有十二个院,弘毅院排第十一。”
甄昭笑道“任重而道远。”
冯元亨笑了“如今我们已进益了。”
他指着自己长袍胸口绣着的字样“瞧,仁勇院。”
十二个院里,仁勇院排第二,仅次于静思院。
“比不上要考科举的那些人,但也尚可了。”
冯元亨道“不知甄兄家里的子弟多大了若是年龄小些,不妨在家里留两年再送来学校。”
他是看着甄昭年纪轻轻,他的子弟相必年纪更小,可能还没到十岁,不是上大学的年岁。
甄昭笑着掂了掂怀里的小女孩“实不相瞒,就是这个。父母为子女总要计深远,等她再大一些,十五六岁的时候,再送来也不迟。”
冯元亨哑然“甄兄,这”
别说这小孩才不到四岁,当爹的就开始操心要把她往大学里送了。就说她一个女孩,怎么可能出来上学呢
许是看出了他们两个眼中的不解,甄昭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远处的钟楼传来浑厚悠远的钟声。
毕业仪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