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大街,打更声一慢两快,“咚咚咚”,有节奏而响亮,打更人喊道“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鹿家新府的大门口,镶金嵌宝,梨木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光线亮堂,守卫森严,看上去格外气派。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在门口碌碌停下,精美华丽的丝绸帘子拉开,一青年下了马车。
守门侍卫立马下了台阶,恭敬问道“凉王殿下。”
楼星环拍拍袖子,眸色淡漠,却又仿佛跳着两团幽深的暗火,藏得很深,难以看出“嗯。”
管家收到消息,连忙迎了出来“殿下深夜至此”
“小侯爷呢”楼星环打断他的话,问道。
管家低头,回道“在里面等着您。”
听罢,楼星环便往里走,大步流星的,身姿挺拔,银纹黑衣如夜,配上一张冷淡年轻的脸,看上去沉稳极了。
这个时辰,长街上还挺热闹,三三两两的人走过,看到这一幕,不时和同伴交头接耳,脸上挂着八卦的笑。
“这不是鹿小侯爷的养子吗长得真不错,玉树临风的,就是气势太强了,我一看到就觉得胆战心惊。”
“凉王殿下他怎么又来拜访了不是说鹿家和庆王府再无干洗了吗”
“你也会说是庆王府了,如今那是凉王府,人家自然想见就见。”
“可怎么也不知道避嫌一个亲生父亲的前王妃,一个前夫君的儿子,总是凑到一起,就不怕别人说他们勾”
“此话慎言,快走吧,别看了”
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如同风过无痕。
管家面不改色,收回目光,对车夫道“马车随我来。”
府里没有其他主人,万籁俱寂,唯余草虫声一小片。
楼星环直接去了主人的卧房。
下人看见他,安静地行礼。
止善刚关上门,回身就看见他,脸色一僵“殿下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止善“少爷今日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楼星环眼神一凝“他生病了”
“是,不过只是前阵子疲累过度,没有大碍。”止善说。
楼星环就要进去,止善却没走开,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楼星环没生气,问道,“你还没想明白”
止善“小的怎么能想得明白”
他之前可是一直以为鹿冰酝只是养小孩好吗谁能想到楼星环长大了却、却对鹿冰酝有那种心思
楼星环笑笑,双眸依然淡漠“没关系,今天想不明白,过几年你总该明白。”
止善“”
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得寸进尺的人。
一时的震惊使他忘记了动作。
“让一让。”楼星环沉声道。
止善还僵硬着,下意识就退开,退完才怔愣地回头。
门关上了,他悄悄贴在门边,试图听里面的动静,但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叹口气,默默退下了。
他家少爷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且楼星环从小到大也都很听话,至少在鹿冰酝面前是这样表现的。
这两点让他稍稍放下了担忧的心。
房间里,镂空铜熏生白烟,淡淡的草药香十分好闻。
越过屏风,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侧躺着,背影单薄,乌黑长发散落枕头旁。
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楼星环眼神深沉,放轻脚步走过去,半跪在床边,低头去看鹿冰酝。
鹿冰酝似乎睡着了,面容雪白,双睫垂下的阴影很软,连手都是乖巧的,规规矩矩放在胸前。他的相貌本就极尽漂亮,此时闭目休憩,与平日里凌人飒然的漂亮不一样,透着种惹人怜爱的味道。
楼星环看得心都要化了,原本过来时的种种念想全都烟消云散,让他只想好好抱着鹿冰酝。
他正要起身,却见鹿冰酝皱了下眉,才发现自己方才挡着了蜡烛,现在一动,光线就照到他了。他忙去剪了烛心,身后传来鹿冰酝的声音,小小的,仿佛没有力气的小猫“你来了。”
楼星环放下剪刀,回过身,走回去,坐到床上,伸手抱住他“你身体不适,多睡会儿吧。”
“还不是你吵醒我。”鹿冰酝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上,恹恹地耷拉下眼皮。
“嗯,都怪我。”楼星环柔声道,亲亲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