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赵凛想知道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任太医看了他一眼。
“老夫事后去看过姑姑,约莫是那事后的第二日下晌,姑姑躺在床上下不来,老夫随着崔尚功亲自去了行宫给姑姑把脉。”
赵凛听得心下一紧,“下不来床”
任太医点头,“下不来床,人也有些糊涂,着实是受了惊吓。”
赵凛心颤,“那她身子如何”
任太医不免摇头,“崔尚功对外说是跌伤,老夫以为不止跌伤而已。老夫给姑姑开了三瓶去淤的药膏,后过了几天又补了三瓶,可想而知伤势多重。”
赵凛闻言,目瞪口呆。
怎么会用了六瓶祛瘀的药膏
应对寻常摔伤,宫廷祛瘀的药膏,两瓶也就够了
他半晌才说出话来。
“朕朕打她了”
任太医连忙说不是,“非是打伤。”
赵凛大松了口气,他如今连她皱眉都要心痛,若是当年动手打了她
他不敢想象
任太医解释,“老夫不便给姑姑细细看伤,只瞧了手腕处。手腕处便有两种伤,一种是淤青,”他说到这里看了赵凛一眼,“约莫是陛下当时力道过大留下来的。”
赵凛干咽了一口吐沫。
任太医说那种淤青据程玉酌自己说,身上还有许多,腰间腿上尤甚,“所以姑姑确实下不来床。”
赵凛痛苦地闭起眼睛,想把自己掐死算了。
五年前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张张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为难的字眼,“那另一种伤呢”
这回轮到任太医张不开嘴了。
“另一种伤是吸允留下的红痕甚至咬痕。”
“啊”赵凛只觉一阵血气上翻,差点把他顶死。
五年前那夜,难道是个月圆之夜
他变成狼了
赵凛头皮发麻,颤了声,“咬成什么样”
任太医觉得皇上的目光有些恐怖,他很后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反正皇上自己都不知道
可眼下,他不得不说了。
任太医一咬牙,用医者心态如实道。
“陛下当时中的毒药十分凶险,也十分猛烈,有此举并不奇怪。据崔尚功所言,姑姑身上咬痕少说也有五十处,有轻有重,轻的约莫只是红痕,不过老夫看到手腕上那处,是破了皮的”
任太医一口气说到这,再看年轻的皇帝,只见年轻的新皇快要晕过去了。
脸色青白不定,呼吸都急促起来
“陛下”任太医大惊,“陛下没事吧”
赵凛强忍着惊吓深吸了口气。
“朕没事”
怎么会没事
难怪她逃没了影,再也不肯搭理他了
行宫。
程玉酌见天色不早,正要问赵凛还过不过来。
还没开口,他便到了。
程玉酌出门去迎他,刚走到廊下,就被迎面进了院子的男人止住了。
“阿娴不必过来,快快回屋歇着”
程玉酌愣了一下。
她因何情薄中毒不都好了吗
男人已经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阿娴”
他的声音是颤的。
程玉酌不知道他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她吓了一跳。
赵凛连道不是,“没事没事,你别紧张,什么事都没有。”
程玉酌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不太信呢
她撩了帘子,男人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皇上”
“叫我六郎。”
这不是皇上还是六郎的问题,这是为什么突然抱了她的问题。
程玉酌还没弄明白,已经被他抱进了房中。
他将她轻轻放在了榻上。
轻的好似小心轻放一颗夜明珠。
“还疼吗”他颤声问。
程玉酌懵,“哪里”
他捧起她的手,细细去看她的手腕。
五年前的伤痕,如今已经消失无影了。
可痛意还在她心里。
赵凛低头埋进她手心里。
“对不起阿娴,我不知道伤你这么厉害,你一定很疼吧”
程玉酌恍惚了一下,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她默了一默,“很久的事情了”
他抬头向她看去,在她轻颤的羽睫下,柔声道。
“我以后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好不好”
她眸中如水,柔声抚在赵凛心上。
“好。”
早间的时候他好似忍不下了,这才让她到了行宫来。
方才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五年前的旧事,来行宫的目的,他便不再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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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酌不知他到底怎么想,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眼。
正好撞进了同样偷偷打量的赵凛的眼中。
她愣了一下,赵凛眼睛却发亮地眨了眨。
赵凛因为那件事,一时有些不敢碰她。
如今她还没说害怕,他已经先怕了。
他不敢开口,他小心打量她,谁知她也打量了过来。
赵凛一瞬间心跳加速。
“阿娴,你是不是想”
“我不想”她连忙转过脸去,轻咳了一声。
赵凛却看到了她泛红的耳珠。
“那我可不可以想”他问。
程玉酌又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了。
本来今日来行宫就是为了治疗么
“这行宫虽然没有温泉,却有个相当大的浴池,天热,去洗洗吧。”
程玉酌的耳朵随着他这句话落音,腾地红了。
赵凛低笑连连,“想来阿娴也等了一日了。”
“胡说”她瞥他。
赵凛不反驳,笑着连道是,“是我胡说,是我等了一日了。”
可不是等了一日,是一千八百多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