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那龟毛的性子,想要给他准备一份合心意的礼物,难度系数堪称五颗星。
主要是顾玦这家伙的审美和现如今的审美主流不一样。主流审美的代表人物顾玄,好风雅,喜清丽,简单来说,好的就是优雅婉约风格。顾玦就不一样了,什么华丽就喜欢什么,大红大绿大紫,可着亮眼的来。
顾淮之有幸见过顾玦当成宝贝的藏品,里头都是什么水晶钵、琉璃碗、玛瑙杯,还有各色玳瑁宝石,甚至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放眼望去一片珠光宝气,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金钱的气息。
顾淮之自认是个俗人,对这些做工精美堪称艺术品的物件还是挺能欣赏的,然而在顾玄等人的眼里,顾玦这就是俗不可耐,浑身都充满了铜臭味,颇有一种后世贵族看暴发户的优越感和微妙的嫌弃之情。
性格和品味都被嫌弃,顾淮之还挺心疼顾玦的。
想到这礼物是要送给顾玦做新婚贺礼的,顾淮之琢磨了许久,决定还是按照顾玦的喜好来,管他俗不俗。
当然,顾淮之基本的品味还是有的,就算决定送点不符合时下审美的大红大绿的俗物,也一定要俗得上档次,俗得有逼格。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顾淮之成功确定了目标剔红漆器。
在上辈子的历史中,剔红漆器可是只有皇亲贵胄才能用的东西。剔红漆器做工繁复,耗时极长,做出来的成品华丽又不失贵气端庄,想来不管是清雅派还是华丽派,应该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宝贝。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现在的漆器,和剔红漆器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要想送顾玦这份新婚贺礼,顾淮之还得向工匠解释剔红工艺的做法。
好在顾淮之上辈子收藏了几个剔红漆器,与鉴定师闲聊时,对方提过一嘴剔红的工艺有多复杂,顾淮之也就顺便记住了。
顾氏庄园中各种匠人都有,原本就有不少专门为主家做漆器的匠人,这些匠人本事代代相传,已经成为匠人世家,手艺绝对没话说。
顾淮之找了领头的匠人过来,仔细同他说了剔红工艺的流程,听得对方心驰神往,又忍不住迟疑“大公子,这工艺实在复杂,在胎体上刷几十层朱色大漆,小人和底下的匠人们倒是都能做,但等红漆干后在漆上雕刻各种花纹,一层都不能出错的话,请大公子恕罪,小人没试过,不敢轻易夸下海口。”
顾淮之也理解,温声安慰他道“你先放手试试,若是做不了,也无妨。真做出来了,我有厚赏。”
庄园上下都知道顾淮之出手大方,跟着他的人时不时就能得到额外福利。顾淮之这么一说,对方立即心头火热,匠人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是有梦想的,要真是把剔红工艺做了出来,那在匠人中,他的地位还不得直接飞升成开派祖师级别的人物啊
顾淮之可是未来的家主,这一年在庄园里也搞了不少事情,威信还是有的。匠人们一听是大公子要做的东西,赶紧全神贯注地研究这门新工艺。
这些匠人本就有扎实的底子在,全副心神都用来钻研一门技术时,进展那叫一个快。做毁三个实验品后,顾淮之顺利得到一个剔红花卉纹尊。
现在的手艺人技术真是杠杠的,顾淮之兴奋之下,一人赏了一百两银子,按眼下的物价,这都够他们一家老小花上好几年了。
见匠人们喜不自禁斗志昂扬的样子,顾淮之趁热打铁,让他们用心准备给顾玦的新婚礼。
新婚礼物自然要成双成对,顾淮之一口气给了他们好几个任务,一对双绶牡丹纹圆盘,一对云凤纹盏托,想着多子多福的好寓意,又让他们再加了一对葡萄纹椭圆盘。
这几样东西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尤为耗时耗力。等到全都做成时,已经快过了两年,正好赶上顾玦的婚事。
顾家身为顶级世家,家主嫡子成亲,前来道贺之人几乎囊括了兴朝所有世家。不客气的说一句,那些门槛不够高的,日渐没落的世家,甚至想来都开来不了。
顾徐陈林吴王裴季各大著姓汇聚一堂,底气不足的甚至挤不到顾玄面前道贺。
好在顾琉和顾毓两兄弟十分给力,徐氏和王氏招待女眷亦是滴水不漏,陈氏怀着孕,不便劳累,便看着顾凝之和顾洄之两兄弟。
这场婚事,作为主角的顾玦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文思泉涌张嘴便做了五首却扇诗,引得众人轰然叫好。待到新娘吴氏慢慢放下遮面的团扇,众人又是一阵叫好,纷纷夸顾玦好福气,娶了个美貌动人的贤妻。
七岁的顾淮之得以跟在顾玄身边看热闹,眼见他小叔两只耳朵都红透了,忍不住埋头暗笑。
除了两位主角外,最出彩的便是顾淮之。
倒不是顾淮之故意同顾玦抢风头,而是摆在厅堂内的几样剔红漆器太过引人注目。在座的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一眼望去便知此物不凡。
瞧这贵气端庄的气派,这精致到让人赞叹的做工家底丰厚就想找点稀罕物的世家子弟们纷纷来了兴趣,暗暗打听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