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淮之也觉得打着前前朝的旗号谋反这个操作略骚,但听顾玄这话的意思,这个梁朝怕是带了毒,谁碰谁死的那种。
果不其然,顾玄耐心地向顾淮之解释道“梁朝的气数不过五十年,二世而亡。史书上也不曾对它有什么特殊记载。但一直有传闻,说是梁朝开国太祖争霸天下时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还有一支秘密军队,干的都是偷鸡摸狗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梁王朝亡国后,前朝皇帝并未在国库中找到这笔财宝。据说是被梁朝皇室将这笔宝藏秘密藏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不过当年前朝皇室攻破京城后,确实没在国库中看到多少金银。想来,这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哟呵,居然碰上了宝藏这等高大上的东西。顾淮之登时来了兴趣,眼睛眨也不眨地问顾玄,“那依阿公之见,这传言到底有几分可信”
顾玄看了顾淮之一眼,笑着摇头,“这一点,恐怕林氏一族比我们清楚一点,当年负责记录梁朝帝王起居的史官,正是林家人。”
顾淮之狐疑地看着顾玄,根本不信他这话,挑眉笑道“得了吧,我们顾氏和林氏斗了这么久,我就不信,您真不知道这事儿。”
“你啊,真是机灵过头了。”顾玄失笑,伸手弹了弹顾淮之的脑门,接着道,“据林氏透露出的消息,梁朝宝藏之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当年梁朝皇族被前朝血洗,一个都没能留下来,宝藏的下落,也无从得知。有传闻说藏宝图在皇后的娘家肖氏一族手中,也有人说在当时的太子妃封氏手中。然而前朝皇室几乎将这两族灭了族也没问出一星半点的消息,现在又过了两百年,即便这批宝藏真的存在,想来也没人能找得到。”
顾淮之摸了摸下巴,冷静地接口道“但财帛动人心,不管能不能找到宝藏,只要有一丝线索,就会有人动心。尤其是现在时局动荡,各方人马都缺军饷,这帮人打着梁朝名号,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人总会出手按住他们严加拷问宝藏的事情。所以阿公才说,他们死定了。”
顾玄点头,伸手翻开书案上的一封书信,随口道“那帮所谓的梁朝后裔应该是假的,不过谁让他们倒霉呢,现在就看谁下手最快了。”
顾淮之想了想,理性分析了一波,“目前来看,这帮叛军离梁肃最近,想来应该是他最先动手吧。”
“那可未必。”顾玄笑着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淮之一眼,“国库也缺银子。你可别忘了,当初平乱,朝廷可没少拨军饷。”
朝廷的底子还剩多少,顾玄这个前任丞相清楚得很。哪怕他辞官好几年了,略一估算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梁肃之前还未同朝廷撕破脸时,军队都是朝廷拨银子养着,他在幽州经营多年,估计也攒了不少家底,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跟朝廷翻脸。看看赵冀就知道了,云州没有幽州富裕,哪怕赵冀有心自立为王,现如今也照样得苟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至于祁东王,祁东本就是他的封地,整个郡的税收都归他,现在版图扩大到了整个平州,家底更厚。
真要算起来,说不定国库那点银子,还比不过这两人攒的金库。毕竟朝廷家大业大,哪怕现在不管幽州和平州,也还有十个州要养。
现在梁朝皇室冒了头,龙椅上那位脑子又不太清楚的样子,估计头一个心动的就是他。
顾淮之捧着脸叹了口气,“那徐丞相怕是又要愁秃头了。”
顾玄瞪他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淮之又想起王太尉的来信,很是高兴,搓着手乐道“外祖父他们一家也要来云州,好几年没见他们,这次终于能聚上一聚了洄儿都五岁了,还没见过外祖家的亲戚呢”
提到这事儿,顾玄也高兴,捋着胡子笑道“那是,你外祖父来了,我又能多出一个强大的帮手了。”
说完,顾玄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了顾淮之一眼,冲他微微一笑,挑眉道“就是有些人可能要吃点苦头咯,你外祖父那个人最是讲规矩,像你这样整个人窝进垫子里的坐姿,我不指责你,让你外祖父见了,怕是立马得教训你一顿。”
顾淮之原本还高高兴兴地等着他外祖一家来云州呢,一听顾玄这话,顾淮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房现在的布置,都是顾淮之一手吩咐别人弄好的。让人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了几把长椅,椅子和靠背上都垫了几层毛垫,舒适程度至直逼后世真皮沙发。别说顾淮之自己,就连顾玄他们坐着的时候都喜欢靠在软垫上,顾淮之心里还挺得意,觉得果然再规矩再多的人家,也受不了追求舒服的堕落生活。
没想到时隔几年,顾淮之竟然还会因为此事受到来自祖父的暴击。
回想一下王太尉不苟言笑的样子,顾淮之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点抖。那样的人极有原则,哪怕自己累死都不能像顾玄他们一样被顾淮之给带歪,还能反过来用辈分压制优势教顾淮之做人。
顾淮之登时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顾玄见状,忍不住憋笑,好以整暇地等着看顾淮之的热闹。
王太尉到云州那天,顾淮之一大早就等在王氏院外听王氏吩咐。王氏也好几年没见过娘家人了,对此事极为重视,左手挽着顾淮之,右手牵着顾洄之,仔细检查好几回哥俩是否收拾妥当了,这才领着他们前去给顾玄和徐氏请安。
顾玄自然知道王氏的想法,略一沉吟便道“我已经叫人在城外侯着了,一旦见到了王家的马车,就赶紧快马加鞭进来向我通报。到时候,你们兄弟跟我一起去城门口迎接他们,老大媳妇带着淮儿他们也一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