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
逐一一睁大了眼睛,那位传说中的大能就是司空断么?
今日若能得见屠垢之威,那逐一一似乎死了以后勉强能闭上双目。
惊惧和期待瞬时从她心头翻涌起来,逐一一的双脚踏在地上,除了感知到雷霆让地势震颤之外,忽的这地势的震动里又添了一分由远及近的力量。
咚——咚——咚——
似是盘古再现天地,用巨人的拳头将试与天公比齐。
紧接着,视线越过残存无几的光罩,逐一一瞧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急速奔袭而来。
四只爪子。
和开天辟地盘古长得不大一样。
瞬息之间那东西已然到了近前,月色虽然已被劫云遮挡,但借着一道道闪现的雷光,逐一一将来物看了个真切。
四脚巨兽,额上有一角,眼如灯笼通红,遍体鳞片闪着幽光。獠牙呲在外头,涎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从它鼻孔里呼出的气,似是一股狂风,吹拂起了逐一一的衣角。
呸。
什么屠垢仙术。
逐一一在心中啐了一句,合着方才司空断喊的那一声是土狗。
月光被劫云遮蔽,司空断此时又要与天雷抗衡,护着逐一一,抽不出手来。好在来时将土狗安顿在了陈桥驿的城外,此番情境之下竟然也派上了用场。
土狗打还是个蛋的时候,就跟在了司空断的身边,几乎是心意相通了。
如若不是逐一一突然出现,且它化形的样子实在丑陋了些,说不定这孩子再长大些,与司空断进一步成心有灵犀的道侣也说不……
它甩了甩头,涎水在甩动之下四处飞溅。
土狗瞧见了司空断,只想到他一连数日没有为自己小金鱼吃,心头有诸多不满。
它日后若要生小蛟龙,得找个贴心的雄蛟,绝不找司空断这种。
似乎成为心有灵犀的道侣说不通。
虽说心生不悦,但土狗还是及时的缩小了身形,扑倒了被司空断施与定身咒的柳汀州身上,用湿哒哒的舌头舔舐起了他脖颈上冒着血光的伤口。
山间的兽类受伤许多,也没个郎中,全凭自己窝在一地舔舐伤口,舔着舔着,养个几天也便好了。灵兽也不都有人饲喂,大多还是自己聚在山野。
彼此之间争斗也不少,受伤之后也都靠自己舔舐治疗。
故而丹修炼丹,灵兽唾液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妙药。
土狗那湿滑,却又带着倒刺的舌头舔在柳汀州的脖颈之上,瞬时之间雷霆比起方才便温和不少。
大善人的鲜血有种难以言说的美妙滋味,舌尖品尝到后,土狗眯上了眼睛,四只蹄子收起了尖利的指锋收起,放慢了舔舐的速度,用上了细细品位的姿态。
土狗的唾液也着实有效,才不过舔了几下,柳汀州的伤口便开始愈合,它舌尖能尝到的血液味道便越来越少。
可那滋味实在太让兽着迷,土狗把獠牙一呲,打算自己咬一咬。
然而它这边尚未下口,天上的劫云忽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从漆黑到五色斑斓,就在一瞬之间。劫云成了祥云,再落下的也不是雷劫,而是一团浅金色的功德光芒。
土狗的周身被这光芒笼罩,方才闪着幽光的鳞片,被这光芒镀染,较之阳光下的琉璃瓦片还要溢彩流光。
禅院里的司空断撤下了灵力防护,逐一一歪着头目光定定的望着土狗。
忽的得了功德,土狗喜出望外,尾巴摇摆着左右晃动,乐得颠颠儿的朝着司空断跑过来。四条腿儿腾空而起,显然是喜悦极了。
来到近前的土狗忽闪着一对黑豆豆的眼睛,嘴巴张开舌头耷拉在外头,绕着司空断不停的转着圈子。
“功德此事,全凭机缘。”
司空断拍了拍土狗的脑袋,甚是欣慰。
因着方才靠肉身挨了天雷,饶是司空断也身形不稳,他往后退了几步,脚步虚浮的走向禅院内唯一完好无损的棺椁。
一手横在棺椁上,另一手掀开棺材板子往里瞧。
先前那成为旱尸的和尚,不知何时躲了进来,退去了周身属于尸僵的毛发,嘴巴里的獠牙也缩了回去,僧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闭着双眼盘腿坐着,神色是一派平和舒畅。
……
另一边的逐一一蹲下身子,用双手将缩小了身形的土狗抱了起来,瞧着它扑腾和得意的样子,以及镀上金光的鳞片,心里真是嫉妒极了。
好一个功德全凭机缘。
干霖凉。
她本想拔一片金鳞下来,手已经伸过去了,但土狗因着吃痛吱哇乱叫起来,逐一一就偷偷抬眼去瞧司空断的神色。
毕竟司空断同她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逐一一还算记得真切。
这一看不要紧,逐一一瞧见司空断脸色阴沉,相比这位主人是不大愿意了。于是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土狗,逐一一拍了拍手,干笑几声走向了站在棺椁边上的司空断。
柳汀州身上的伤口愈合,天上遮蔽月光的劫云也便散去了。不大明亮的月光洒落,逐一一学着司空断的模样趴在棺材板上往里瞧。
她瞧见那和尚又恢复了俊俏的模样,不过脖颈上横着一刀伤口。尽管皮肤仍是光洁鲜活如凡人一般,但伤口处翻出的却是腥黑的腐肉。
“我瞧着他有些面熟。”
逐一一探长脖子往里看,没了尸僵的黑色毛发,这会儿和尚的容貌才算是真正的瞧真切了。
五官是她从未见过的,只是眉宇之间的气派,以及苍悯世人的神态,看着和柳汀州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