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恒星有史以来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
白天看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直到夜晚霓虹灯闪亮,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不夜场便开始散发出疯狂而沉沦的糜烂气息。
难怪野火的工资那么高,到晚上才发现,他们的招牌居然这么大,大得浮夸又绚烂,霓虹灯拼了命地闪,整个色调都是很狂野的烈焰色,远远看去还以为他们门店着火了。
“请问您找谁?”
林恒星刚鼓起勇气走进门,立刻被人高马大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呃,我是来应聘的。”林恒星咽了咽口水。
“啊?”
保安把林恒星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在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头一次见浑身名牌的人来应聘的。
“你稍等。”
保安用无线耳麦呼叫了一个叫Ivan的,随后出来一名穿高档西装梳背头的男人,他的五官结合东方的古典美和西方的浪漫,是那种长得很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的英俊混血Alpha。
他向林恒星做了请个手势:
“跟我来。”
林恒星跟着这个Ivan进了酒吧,穿过一条宽敞的长廊,灯光呈现出怪异的荧蓝色,长廊站在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已经搂抱在一起,有的人谈笑风生,有的人正抽烟发呆,有的人正被群星拱月般地簇拥着。
众生的缩影在这个空间里一览无余。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Ivan显然阅历丰富,只不过看了林恒星几眼,便大概知道林恒星的深浅。
“……嗯。”
林恒星能隐约听到长廊后节奏劲爆的音乐声,空气里飘满香烟和酒精的浓郁气味。Ivan带着林恒星上到三楼,世界瞬间就清净了。Ivan将林恒星带进一个很简洁明亮的面试间,给林恒星倒了杯水,林恒星说了声谢谢。
“你没来过这种地方,那你是来应聘什么岗位的?”
“服务员。”
Ivan瞳孔颤了一下:
“服务员?Usure?你怎么看都是当销售更合适吧?你是Omega?”
“我是Alpha,销售是做什么工作的?”
“唔……”Ivan撑着下颚,目光在林恒星的脸上荡了两圈,“你是Alpha么?不像啊。”
“这是我的身份证。”
林恒星把身份证拿给Ivan看,不管别人怎么质疑,他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Alpha,也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好吧,既然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就先干服务员吧,但是我事先提醒你,问你性别并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在这种地方,酒精一上头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而且能来这里的人,也不是普通人,如果到时候你因为什么事情吃了亏,也只能打碎牙往自己肚里咽,知道吗?”
“我知道了,出任何问题我自己承担。”
“噗,”Ivan看林恒星一副壮士扼腕般的毅然决绝,没忍住笑了一声,“你不像是来干服务员的啊?怎么,你是离家出走还是出来体验生活?”
“都不是,我只是需要赚钱。”
“那好吧,如果你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能上岗了,我会叫人带你熟悉的。”
“你确定这是……工作服?”
林恒星抓着兔耳朵头箍和黑色大格渔网袜,在同事阿泰面前抖了两下,表情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
“是呀是呀,你刚来,以后习惯了就好,野火每个月都有一个主题,这个月是兔女郎。”
天,不是说这里都是高端消费场所吗?林恒星回想起第一次去给元浩宇当保洁,也是被要求穿女仆装,有钱人的品味怎么都如此的……清奇?离谱?离奇?林恒星词穷了。
看着镜子里蠢得令人发指的兔耳男,林恒星看一下都感觉眼睛火辣辣地疼。
上次林恒星穿着奇装异服示众,还是在幼儿园晚会上扮演《小红帽》里的一棵大树,他甚至还记得林月坐在台下,从他出场笑到结束,其他家长都向这个甜美活泼的年轻母亲投来异样的眼光,林恒星在台上,小脸和身上的大树衣服一样绿,为此他还和林月生气了很久。
话说回来,好歹女仆装只穿给元浩宇一个人看,这身兔男郎可是要端着盘子满场丢人现眼,虽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钱难赚屎难吃,林恒星还没上工就想辞职了。
“哟,这不是很适合吗!”
阿泰“啪”地一掌拍在林恒星绷在紧身裤里圆滚滚的小屁股上,这裤子上还有颗毛茸茸的兔尾巴,被打得抖了抖。
“阿星啊,你也太可爱了吧,可爱得太过危险了,”阿泰一脸严肃地戳着林恒星单薄的胸口,“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很有背景的,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先顺着他们,然后找Ivan哥,知道吗?”
林恒星点点头。
林恒星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每桌客人点单的酒水送到卡座上,没事就站在一旁候着。
难得是这里的环境,节奏劲爆的音乐震得他心脏和耳膜隐隐作疼,鼻腔里全是刺鼻的烟酒气味。
舞池里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卡座上吞云吐雾的男男女女,在隐秘角落里纵情声色的男男女女……剥掉光鲜亮丽的衣冠后,在裸裎赤忱的**面前,人是不分三六九等的。
“这盘端到V4去。”
“好的。”
林恒星端着酒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不碰到谁。这里的人总是贴得很近,灼热的躯体包裹着一颗颗漂浮冷漠的心,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快乐,但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