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别去了。”霍四月下了地拉住了霍风之的胳膊，低声说道。
屋子里就只有一个小蜡烛头亮着，光线并不好，加上霍四月微微低着头，霍风之和霍青地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当她还是在难过。
“四丫，爹知道这件事儿是咱们家对不起你，可是你奶她……哎……先别说这个了，你劝劝你哥，你哥最听你话了，爹看看你娘去。”霍青地一看霍四月开口了，当时就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大儿子多犟他心里是有数的，认准的事儿也就是霍四月的话还能当点事儿，别人的话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小妹，你别劝我了，这个事儿大哥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也不吵吵啥的，我就想同样都是这个家里的人，为啥霍五月有的我妹妹就不能有？”霍风之在面对霍四月的时候冷静了不少，至少不会硬往外闯了，但是语气依旧是不容置疑的，看样子今天晚上不去把事儿说明白了，觉都睡不消停了。
“对！儿子你说的对，年后和你一起去！现在就去！”曾氏坐在炕上，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蹭的一下下了地就要和霍风之一起出去为霍四月讨公道去。
“孩子他娘！你别去！这么晚了你去了不是找骂去了？再说了，你就是去了，就咱娘这个脾气能听你的吗？”霍青地看曾氏鞋都没穿就跳下了地，吓了一跳赶紧的拉住了她。
去了也是白去，霍青地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娘哪里要是说不通的话我就找爹说！”曾氏也不傻，知道和谁能讲得出道理，和谁说不出道理，以前的时候不管怎么吃亏她都没有想过去找霍老爷子，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这事儿已经关系到了她女儿的一辈子，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哪怕……哪怕别人要指着她骂她不孝顺那她也认了！
“孩子他娘……你！……”
“娘，你别去找我奶也别去找我爷了。”
霍四月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说道。
曾氏一愣，看着霍四月的眼神里都是哀伤。
她伸出手慢慢的落在了霍四月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几下，道：“你是不是害怕娘要是去了就得受委屈？娘不怕，四丫你也别怕，你和娘一起过去，你大姐那个时候娘傻娘对不起你大姐，现在到了你，娘绝对不能把你也耽误了！咱们走！”
曾氏这个人对待自己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了，吃亏啊占便宜啊，吃的好不好啊，穿的好不好啊对她来说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心里在乎的就只是自己的三个孩子，她不求孟老太太能三个妯娌一碗水端平，但是至少她的孩子们不要被踩在脚底下了。
“娘，我不是害怕，我不让去是有原因的，你先冷静一会听我说行不行？”霍四月眨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嫩的小手反握住了曾氏的大手。
曾氏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里小小的手掌，感受着其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温度，蓦然就平静下来了不少，刚才一鼓作气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的劲头勉强遏制了下来。
“你说吧，娘听着。”
霍四月点点头，一边拉着曾氏朝着屋里走，一边回头等着霍风之跟上来。
霍风之自然是没办法就这样甘心的，可是霍四月眼睛里的请求让他察觉到了撒娇的意味，这样的霍四月他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只能跺跺脚也跟着进了屋子里。
“坐坐坐，孩子他娘你快点的上炕坐，光着脚就在地上跑，这要是冻出来病来可咋整啊？”霍青地一看霍四月把曾氏和霍风之都给制住了，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略略的松动了一些，略带讨好的把曾氏扶到了炕上去坐着。
“四丫，现在你有啥就说啥吧，娘就一句话，你咋想的你就咋说，今天娘就算是拼了被你奶骂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啥也别害怕，说！”曾氏这会子坐下来也不肯撒开霍四月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一次曾氏是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霍四月和霍五月的待遇公平公正，这个时候自己要是退让了，自己闺女这一辈子不就让她给耽误给毁了吗？
“娘，你想让我裹脚是不是？我知道娘你是因为啥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奶说了家里只能给霍五月裹脚，多一个人拿不出来钱？”霍四月结合着曾氏的反应再想想孟老太太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劲头，她大概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状况，想来曾氏气急攻心的原因也和这个有点关系吧。
“是！如果真的拿不出来钱，五月也不要裹脚，我不会强逼着家里砸锅卖铁给四月裹，可是既然五月能去江二奶奶那儿裹个俊的，我家四丫为啥就不行？这么多年我争过啥？抢过啥？咋就能这么欺负人？！”
这些话曾氏大概是一直都想说的，但是因为骨子里的善良和怯弱让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别说这样过分的话了，就是连一个最小的忤逆行为都没有做过，可是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霍老二，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了，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的，有啥事儿是我做得不到的吗？为啥要这么对我闺女？”曾氏觉得委屈，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别说是真心换真心了，就连一点点公平都得不到，这让她觉得十分痛苦。
曾氏的这些问题霍青地根本就不用过脑子就知道答案了，曾氏在这方面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贤妻良母，他虽然不想让孟老太太生气，可是也不能因为孟老太太这点事儿去冤枉曾氏说出一些什么昧良心的话来啊。
“四月……”
“娘，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霍五月已经裹完脚回来了，钱也已经花了，就算是现在咱们全家都过去闹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除了多挨一顿骂别的啥好处也没有。”霍四月皱着眉头看着曾氏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