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说的暧昧,但纪婵无动于衷。
她问道:“晚上二更左右,你们有没有人听见一些奇怪的动静?”
这一次回答的是开门的婆子,“奴婢与顺天府的大人们说过,奴婢恍惚听见有人滑倒的声音,但动静不大,也就没怎么理会。”
司岂道:“听说过包家跟谁闹过矛盾吗?”
柳太太摇摇头,“奴家不大清楚外面的事。但包家出事后,老爷说过,包家男人处事大度,小矛盾可能有,像这种深仇大恨他着实没听说过,说不定得罪道上的哪路神仙了。”
所有回答都与顺天府卷宗上一致。
道上,一方面指的是绿林,另一方面指的是商队在路上碰到的对手。
无论是哪方面,都不好查。
纪婵看向司岂。
司岂笑道:“敢问柳太太,娘家是哪里的,柳老爷又仙乡何处呢?”
柳太太道:“我和夫君都是束州人。”
司岂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打开,捏出其包裹的一张丝帕,展开……
指着上面的花朵问道:“这种纹样柳太太见过吗?”
帕子上有淡淡的锈红色,花朵很大,似莲花,又不是莲花。
柳太太仔细辨认片刻,说道:“奴家没见过这种纹样。”
……
柳太太是外室,所以自称“奴家”。
其人胆小,谨慎,普通女人都有的八卦特质,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有。
从柳家出来后,纪婵问道:“柳太太是个合格的外室,容貌漂亮,娇羞敏感,听话懂事。司大人,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司岂负着手,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虽然是男人,但并不属于纪大人所谓的‘你们男人’。”
纪婵干笑两声,闭了嘴。
司岂确实洁身自好,以至于她有些怀疑他在某方面的取向是不是跟一般男人不一样。
“束州接近西北,她会不知道雪莲吗?”纪婵问道。
司岂道:“未必不知道雪莲,认不得图案是有可能的。”
“哦哦……”纪婵扶额,她想起来了。
帕子的绣工不行,图案失真。司岂为此翻了一整本的中药图鉴,对比好久才确定下来。
“束州,离拒马关不算远。”纪婵说道,“柳家真的没有问题?”
“不好说。走,我们再去隔壁问问。”司岂带着纪婵去了第三家。
第三家姓杨,南方人,来自渝州。
男主人五十多岁,和善,话密,问一句答十句。
司岂循例问了杨家与包家的关系,以及包家有没有仇家等问题。
杨老爷说:“包家男人豪爽热情,每次见面都会主动打招呼,但我们两家走动不多,也就买货卖货时互相实惠一些,别的也就没什么了。没听说包家有仇家,关于这一点,二位大人可以问问袁家。包老爷子跟袁家关系不错,两家摊位挨着,来往也多一些。”
在谈到包家混乱的男女关系时,他告诉二人:“包家老少爷们看着挺正经,其实也就那样,还不如我们这些三妻四妾的,好了恶了都在明面上。”
“阿珠长得不错,身材尤其好,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哈哈哈,听说包老爷子还跟大儿子打了一架,儿媳妇极为不满,但最后也没能把人撵走……”
……
从杨家出来,二人敲开与包家隔着两条胡同的第一家大门。
袁家只有妇孺在,主事的是袁老太太,四十多岁,为人端庄贤淑。
她告诉二人,她家老爷子跟包家老爷子关系不错,偶尔会一起喝个小酒什么的。
没听说包家在京城有亲朋好友,更没听说有仇家——包家人就是她家老爷子葬的。
包家出事,她家老爷子难过得好几天没吃下饭,这两天才有精神去市场走走。
至于包家婢女的那些事,袁老太太表示只听到传言,不知详情。
纪婵跟着司岂把包家的前后左右都询问了一遍,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信息。
从包家出来,二人在四季缘用了午饭,又往西市走了一趟。
包家摊位已经空出来了,货品被顺天府收走,卖货的两个伙计已经找到了新东家。
到处打听一圈,除闲言碎语外,他们一无所获。
在回大理寺的路上,纪婵懒洋洋地靠在车厢壁上,意兴阑珊地说道:“包家老爷子有商队,且在西市经营皮货四五年,却一个好朋友都没交下,这不大符合常理。”
司岂有些不自在,“我在京城五年了,身边也没几个好朋友,你呢,有吗?”
纪婵挑了挑眉,避重就轻道:“我与同僚的关系还不错。”可朋友到底是没有的,她那时自称为寡妇,而且,还是个女仵作,男男女女都避之唯恐不及。
司岂轻笑一声,也不揭穿她,重新把话题带到案子上,“如果确实没有亲朋好友,按照杀人者是熟人的推断,凶手就只能在几个邻居,以及相邻的摊主中找了。”
纪婵怔了片刻,身子坐直几分,“司大人言之有理,那……有重点怀疑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