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走投无路,都是这贱人害的!
"二、二丫……"
把仇恨先咽下,吴根花做出凄苦痛心的模样来,"就算你如今是侯府小姐了,你也不能、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毕竟我养了你十三年,毕竟我当了你十三年的娘,毕竟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啊!"
什、什么?
宋婉芝身子一颤,瞪大了双眼。
这妇人说,她给曦儿做了十三年的娘。
那她不就是曦儿的养母、珠儿的生母?
"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难道是来要回女儿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婉芝立马慌张起来。
曦儿是她的亲生女儿,是顾家的人,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绝不能让她跟这妇人走。
珠儿……珠儿的确不是她亲生的,但十六年朝夕相处,早有了母女之情。让珠儿走,她更不舍得。
正左右为难,忽听吴根花哭道,"夫人,我不是来要女儿的,我来,是求二丫、不、求二小姐饶命的!"
"自打二小姐回了侯府,自打她知道自己是侯爷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便想尽办法折磨民妇。"
"毒打、辱骂、把民妇抓起来肆意凌辱,民妇逃了,又被她安排的人抓回来,毒打的一遍又一遍。"
"民妇一直在求饶啊,可是他们不听,他们说二小姐说了算,他们说什么时候民妇不在京城了,这备受折磨的日子才算到头。"
"二小姐!民妇求你,求求你饶了民妇吧!"
"民妇没有地方可去了,离开京城,民妇活不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民妇一命吧!"
她爬起来给明曦磕头,砰、砰、砰的声音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响,流血的额头,凄惨的脸孔更是触目惊心。
她这一招真是好极了!
对有养育之恩的养母如此穷凶恶极,便是明曦再巧舌如簧也休想洗白自己,也休想在顾家、在盛京城立足。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原本对吴根花嫌弃至极、厌恶至极的顾明珠,立马做出了帮吴根花一把的决定。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眼神震惊、神色复杂地嗫喏,"这不可能吧?就算妹妹脾气不好,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伤害你啊。"
"我,我是因为占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情有可原。可是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这正是宋婉芝想问的。
无缘无故的,明曦怎么会对这妇人下这么重的手?
"因为……因为……"瑟缩着看了明曦一眼,吴根花惊恐地闭紧了嘴,好像忌惮明曦、害怕明曦,所以不敢开口似的。
养母被吓成这样,她也太过分了些,不赞同地扫了明曦一眼,顾士元皱着眉头道,"你不要怕,有什么只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谅她也不敢再对你痛下杀手。
吴根花还在犹豫,顾士元却不耐烦道,"你若真不愿意说,那便走吧。"
"不、不、不。"吴根花仿若惊弓之鸟,慌成一团,"我说,我说!侯爷别赶我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是二小姐,她想把我赶出京城,我……我……我答应了二小姐,不会说她从前干的事,答应了二小姐会保密,可是她却不放过我,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手。"
她忽然捂着脸哭起来,"是我没用,是我没教好她。原本我们一家在保定生活的好好的,她却勾三搭四,招惹是非,手脚不干净,总是偷东西。"
"我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怎么教她都不听。我想让她早点嫁出去,眼不见心就烦了。没想到她自己找好了婆家,便是我们当地刘地主家。刘地主的儿子是个傻子,这、这怎么能嫁呢?"
"好说歹说,她都不听,我没办法呀,只能随她去了。谁知道,这天杀的小……闺女竟然骗了刘地主的家的彩礼,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们只是普通庄户人家,哪抵得住刘地主的威势,地被收了,我男人被打了,家里也被砸了。"
"日子没法过了,我男人就带着我、儿子到盛京来谋生,可是来的路上,我儿病死了,我男人也病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在胭脂巷给人倒夜香。"
"这样的日子持续的两年多,就在去年年底,我看到二丫了。就在胭脂巷怡红楼,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到底是我养了十三年的孩子,当娘的又怎么能看错自己的孩儿呢?"
"我问了人才知道,她不叫二丫,改名叫明曦姑娘了。是怡红楼老鸨花重金从杭州城买回来的,据说是那边教好了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稍加调理就能做头牌挣大钱。"
"我男人死了,儿子也死了,只剩下这一个女儿,我是日思夜想,只要我们母女能团聚,从前她犯的错都不重要了。在我的苦苦哀求下,老鸨便让我留在怡红楼给姑娘们洗衣裳、倒夜香,我总算与二丫团聚了,才过了几个月,二丫就消失不见了。"
"紧跟着,便有很多人殴打我、逼迫我离开盛京城,说是奉了济宁侯府二小姐的命令。"
"我实在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二小姐,便托人打听,这才得知侯府千金与我的亲生女儿抱错,这才知道,赶我走、派人殴打我的人,便是我含辛茹苦养了十三年的女儿二丫!"
"我走投无路啊,才摸进这荷花宴,帮着打短工,来求二小姐饶我一命,求二小姐放过我。"
"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竟然遇上二小姐偷东西。她一向喜欢偷东西,便是做了千金小姐还改不了这个坏毛病。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坏,偷东西被发现后,竟然还诬陷旁人!"
吴根花一边说,一边哭,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动,好像这些年的埋怨与不甘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样。
控诉地望着明曦,她带着愤懑又辛酸的眼泪,"二小姐!是,你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大小姐温良忍让,比不得你心机深沉。但做人不能太过分。"
"你已经害得我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了,你还要怎样?还想怎样?"
"非要我死,你才满意吗?"
"非要顾家人跟我一样灰头土脸、不能见人你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