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损失巨大,无数人担心它的安保措施是否足以应对这样的危机。教廷趁机介入,光明正大地派了几位红线军团成员将当日游客的登记记录以及入园录像翻了个遍。
最后锁定出的四组嫌疑对象中,伯蒂一直跟随的五人组赫然在列。
“——我什么都没发现!”
他事后懊恼地说道,“我是说,他们有时候看上去的确有点奇怪,不过这点完全算不上犯罪行为,也没有露出明显破绽。”
格雷沙姆安慰他:“我也没发现,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当时还下水救了那个女孩。”
“我觉得她不是我救的。”伯蒂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当时那只虫子几乎已经将她的半条腿都吞下去了,她眼看就要淹死在水里。我不可能在那时候把比我还大的虫族幼崽推开,再把她救下来。”
“但是你确实成功了?”
“我当时已经绝望了。”伯蒂说,“我想回去叫人给她收尸,结果那个虫族幼崽突然把她的腿吐了出来,一下子溜走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虫族幼崽在三岁以前都没有神智,只有生物本能。”
“是啊,所以我怀疑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不可战胜的威胁,宁可放弃嘴边的食物也要逃走。”伯蒂露出一个苦笑,“反正他的天敌不可能是我。”
这下格雷沙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苍白地说道:“可能只是个巧合。”
但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句话只是安慰而已,其中必然蕴藏着什么被忽视的存在。
当然,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尤里不知道也不关心,他脚步不停来到音像馆,向老板租借了半个小时的使用权,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密闭房间将磁带插进去。
老板以为他也是个古老机械的爱好者,热情地为他科普了用法。尤里生疏地调整着各个按钮,确保无误之后按下了播放键。
几秒钟以后,一段熟悉的音乐从里面流淌出来,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尤里面孔上刚浮现出的一点血色消失不见了。
一天以后,加西亚接到了尤里的电话,让他定下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加西亚安抚住对方以后,马不停蹄地找到伊戈尔,开门见山地问道:“人已经上钩了,接下来怎么做?”
“……”伊戈尔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得是什么,无语道,“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被你说得我们像是诈骗团伙?”
其实更像是仙人跳……不过医生没敢这么说,只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顺便问一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那位找尤里到底有什么事?”
伊戈尔有点惊讶:“你还挺关心他的?”
“哎。”加西亚习惯性地提气,收了一下小肚子,“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先天性无痛症到现在也没有特别完美的治愈方法,他能活到今天还读完了医学硕士简直就是个奇迹。”
“他有自愈异能。”伊戈尔今天戴了一副金属框平光镜,坐在椅子上翘起一条腿,膝盖上放着卸下键盘的平板电脑和一只电子笔。语音输入虽然早就得到了普及,不过现在的人类到底还是无法彻底放弃打字和手写。他一边看着屏幕写写画画一边说道,“雇佣他的动物园工作人员说有一次他在工作区用小刀切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因为动脉喷出来的血实在太多所以被人发现了,有游客举报尤里在下水道口杀人分尸,影响很不好。”
加西亚咂了一下嘴:“怪不得。”
“一旦在不注意的时候受伤就直接将整个受伤部位抛弃掉,新生的肢体又是完好无缺的。”伊戈尔继续说道,“他应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而且他以前是外科医生。”加西亚接道,“很清楚怎么干脆利落地用刀子。但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可能就是他为什么现在不在医院里面工作。”伊戈尔转了一下笔,右手不怎么熟练地推了推眼镜框,“你不用担心,如果他的幻听和幻视是因为庆典日引起的,那就很容易解决。”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
加西亚心想。
不过对于尤里这种人而言……背弃过往的信仰并向邪神祈求恩赐说不定充满了诱惑力。
就像童话故事里面那些和魔鬼签订契约的人一样,生命中最渴望的事物已经摆在了眼前,没有任何办法拒绝——更可怕的是,走入绝境的人总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直到命运使他背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