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你对这条船很熟”一路来,宁景不止对船,甚至是对那些人,他好像都很熟悉。她怀疑这些人要去什么地方,宁景都知道。
“你的脸太惹眼了,需要遮一下。”宁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将那张面具贴在她脸上,冰冷的手指在她脸上动作着,阮宁只得将心底疑问暂且按下。
她目光直视,正对着宁景一截干净利落的下巴。
宁景垂眸,普普通通的面具将阮宁那张脸遮了起来,变成一个五官平凡的小伙,露出一双极有灵气的眼睛,泛着冰霜,没有任何情绪。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眼睛上挡了挡“这双眼睛”
阮宁眸光一抬,跟他的眼睛对上。
宁景“罢了,总不能让你当瞎子。你不要抬头看人,低着眼睛。”
他从旁边衣柜里拿出两套黑衣,跟船上壮汉一般无二。
“穿在外面。”
阮宁疑问太多,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两人穿上衣服后,从房间出来,一路往下层去。
“破军和七星在三层,二层是那些大汉和水手活动的地方,人多杂乱,不容易起疑。”
看见阮宁探究的目光,宁景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他们要去哪里,我也不知。不然也不用跟着上船。”
阮宁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下去。
果然,这里聚集了很多送小孩的大汉,二人很自然地融入进去,没有引起怀疑。
阮宁垂着眼睛,不跟人对视。
船舱狭窄,人来人往,难免磕碰,一个壮汉过来,横冲直撞,丝毫不避让。
通道只容一人通过,阮宁眸光一闪,手掌轻轻一转,准备出手时,旁边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宁景“不要打草惊蛇。”
阮宁抿唇,将手腕抽出,目光打量了下,这是个类似于包间的小房间。
旁边几人在赌钱,对进来的二人只是扫了一眼,见普普通通,随即当没看见。
这几人,有几个是他们在院子里看见的壮汉,另外几人是生面孔。
看来,这些小房间是供他们休息的地方,没有固定,所以互相不认识很正常。
如此却是避免了不少麻烦。
没过一会儿,每个房间有人来送饭。
那人数了数人头,每人一碗。
将饭分发后,送饭之人并不走,就站在门口。
阮宁看着饭菜,一大碗白米,有肉有菜,伙食很好。
她晚膳没有吃,正有些饿,宁景却按住了她拿筷子的手。
阮宁避开众人视线,张了张口“有毒”
宁景眸子里一片静默。
旁边几人狼吞虎咽,见他们不吃,探究地看向阮宁“你们是哪个帮的这个小兄弟怎么一直低着头”
送饭之人站在门口,闻言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
宁景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我们没有帮,我弟第一次干,害怕,他胃口小,身体不好,吃了干粮,这碗给你们。”
他给阮宁传话“这毒我有办法。”
那几人听闻此言,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都干了好几年了,只是前些年条件严苛,要的人少,哪像现在,根骨稍好一些都行,这次我们要赚大发了”
他们将阮宁那碗饭拿去分了。
门口之人探究的目光一直停在他们身上,直到宁景吃得差不多方才收回。
宁景黑着脸,越吃眸子越阴沉。
吃了一半后,他将碗推到一边,拍着桌子骂阮宁“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弟弟,半路叫饿,饿死鬼投生啊,害得我也吃饱了,这么好的饭吃不下去,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阮宁冷冷地看着他撒泼,能让宁景脸色难看成这样,饭对他来说必定极难吃。
吃完后,门口之人将碗筷收走,房内那几人又开始赌钱。
阮宁找机会抓着宁景的胳膊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什么毒”她问。
宁景眉头跳动“普通毒药,我服过一粒解毒丹,这种毒对我无用。”
阮宁趁他不备,将拇食二指搭到脉象上。
只是还不等她仔细诊个清楚,宁景已将手抽出,脸色不渝“阮姑娘,我说了,不要突然碰我,若是被伤到,怪不得我。”
阮宁对方才那一团乱的脉象有些想不通,听闻此言,面无表情“死不了就行,命是你自己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宁景既然无意让她知道,她也不必多思。
她看了眼水面“他们往北边走,一直走河道,下一个渡口应该是通州。”
宁景负手而立,自从遇见这些人,他身上便笼着一层阴郁气息,若不是他刻意收敛,旁人看见他就得退避三尺。
“通州。”他淡淡道,“看来我猜得没错。”
汴梁到通州,水路得走一晚上。
水面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凉风透过顶层风窗吹进来,驱散了闷热。
大汉们赌钱赌了一个时辰以后打着哈欠熬不住,纷纷倒下,杂七杂八,鼾声震天。
整条船安安静静,只剩下水浪击打船舷的声音。
房间是通铺,以宁景的挑剔,阮宁以为他不肯睡,没想到此人将自己一包,倒头就睡。
她睡在外面,将宁景与他人隔开,以免有人无意碰到他,被他打伤,惹出乱子。
床铺上混杂着霉味汗味,她修行时什么环境都遇到过,对此可以忍受。
宁景竟然可以这么快接受,这令她有些诧异。她又一次怀疑此人身份。
毕竟身处险境,她随时保持警惕,并没有完全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发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