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显然是一副即将被打开的样子。
朝苏、关瑞媛和段昂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恐的神色,他们驻足在原地,看着那七八个玩家蜂拥向前,朝着棺材进发。而那些仪仗队及跟在他身后的村民们,此刻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个混乱的场面。
朝苏舔了舔唇,她带着关瑞媛和段昂疾步向后退去。
村民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就像是生硬地被人刻上同一种神色。而那些玩家们,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疯狂、狰狞而又可怕。
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体质天赋纵横在这口黑色的棺材上,棺材在空中剧烈地晃荡了起来。忻秋他们这些人的脸色一变,他们肩膀上的担子晃来晃去,不论他们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阻止最后的结果。
棺材开始晃动了起来,上面的奠花先一步落了下来。白色的花瓣轻轻飘动,落在了肮脏的泥土地上。土黄色的泥巴飞溅上去,将纸质的花瓣打入地里。紧接着,棺材“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原本厚重的棺材木上,便多了几道脏污的痕迹。
“坏了坏了。”在棺材落地的那一瞬间,村长及村民们这才好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脸上同时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村长拄着拐杖,那只完好的眼睛中充斥着绝望“完了,全完了。”
其他村民们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连唢呐、鼓都不要了,齐齐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那些泥泞的小路上,很快就多出了一个又一个凌乱的脚印。甚至,有些人慌张到踩到了田野上,田野上的庄稼就这样凌乱地倒塌在地上。
场面混乱至极。
朝苏他们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惊慌失措,他们转身跑步的动作也是那么真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朝苏心理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不真实感。
周围的风是真实的。
脚下的泥土也是真是的。
就连周边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朝苏之前碰过王奶奶的下巴,是温热的,并不像死人或者是假人。但偏偏,越看,他们的形态便越相似。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朝苏看向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村民。那是阿壮。人如其名,他长得很壮实,此刻跑起来,也是最快的。手电筒不知何时被人丢在了地上,刺目的光芒打在他的身上,朝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每一步的运动轨迹。
脚跟向下,脚尖其次,随后左脚再向前迈出,右脚跟上,然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
跑在第二名的是阿牛,阿牛的身形虽然没有阿壮那么壮硕,但总的来说,还算有些体力。他跑得很轻盈,脚步换动的频率很快,但是唯一让朝苏感觉到比较惊恐的是,在跑了七八步之后,他也同阿壮一样,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惨白的手电筒光就这样照射在阿牛的脸上,阴影和光亮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不像真人。
朝苏再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其他人的身上。看了这么一轮之后,她垂下了眼睛,伸手握住了身旁关瑞媛的手臂。
“怎么了”关瑞媛低头问道。她能够感觉到朝苏落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她反手握住朝苏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朝苏抿住唇,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关瑞媛的手中拿起了手机。她对准了那口棺材。
相机里的是一顶花轿。花轿的帘子已经掀开一半了,几根纤细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搭在那红得有些发艳的帘子上。在朝苏的相机里,那只红色的绣花鞋就这样轻轻朝前迈了一步。
还差一点,那里面的鬼就要出来了。
朝苏握住手中的手机,她觉得她现在一半清醒,一半却好像闯进朦朦胧胧的雾气中,看不清方向。
她转头看向了那些向外不断奔跑的村民。
他们一直朝前跑动着,跑在前方的阿牛、阿壮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倒是王奶奶、李嫂这些岁数比较大的人,腿脚并不灵便,只能小碎步地朝着前方跑去。
一、二、三
四。
五。
六。
当数到第“七”秒的时候,朝苏看到李嫂、王奶奶他们格外统一地从前面回过头来。
一个两个还好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密密麻麻的,几乎有大半的人都先后转过了头来。刺目的光芒落在他们布满褶皱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朝苏被吓得心惊肉跳。
“这有点不对劲。”关瑞媛顺着朝苏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段昂“我现在的直觉告诉我,两边都很危险。”
关瑞媛“那我们就站在原地不动”
段昂“站在原地也很危险。”
迎面面对棺材不行,转身就跑不行,站在原地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那还能做什么
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就在他们谈话的十几秒之间,原本压抑的笑声越来越响。棺材内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里面起来一般。朝苏手机的前摄像头清楚地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呈现出来。
在镜像的世界里,花轿的帘子缓缓被人拉开,露出了轿中人一半的眉眼。光看这眉眼,就让人感觉到心跳加速。眉眼如画、眼神如诗。她就这样盈盈地望了过来,朝着朝苏露出了一抹怯怯的笑。
朝苏小幅度地后退了一步。
从她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女人的正面,看不到她的侧面女人现在就像是超市里的立体海报一样,只有一个正面,侧面,薄的就像是一张纸一般。
不,准确来说,这个女人只剩下这样一层薄薄的皮。
美人皮。
非酋站在棺材周围,伺机而动。
在他视野范围内,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有一串串数字在相继跳动。
他的天赋体质是博弈家,这是他的天赋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