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色渐渐擦黑，宾客三三两两到场。

来得人都是林家世交，熟面孔。

祝安安安静静地站在管家身边，不怎么开口，但时时刻刻保持着得体微笑。

没站多久，里面就来了人，低声喊她：“安小姐，林老让您去他那儿呢。”

祝安点头应是。

林老孙辈还不多，长子有两个孩子，二女儿也有个孩子，接下来就是未婚的林陆远。

三个孩子年纪都还小，两个十多岁，还有个不过刚会走路。

懵懂年纪，稚气未脱。

正正经经能见人的孙辈就祝安个，每次家里开宴，她必然要作陪。

哪怕在场所有人都心如明镜，她只是个外人，也架不住林老宠爱，无形将她身份抬高，几乎比肩林家正经后辈。

林家几代都是高知，书香门第，财富辈辈积累下来，也是正经高门大户。

纵然不喜，身处圈，到底无法免俗。

此刻，林老身边就围了几个人，三四十岁模样，有男有女，通身派贵气。

祝安走近，听到他们都在讨论前几天公布的个研究项目。

那项目是林家个旁系叔叔启动研究，得了上头批准，已经批发了科研资金。

几个人似乎都是想加入。

林老笑眯眯的，没应声，也不搭话。

祝安走到他旁边，低声开口：“林爷爷，您喊我。”

林老愣。

很快，反应过来，“是啊。安安，来，给你介绍下这几个叔叔阿姨。”

祝安顺着他意思，喊人。

那几个叔叔阿姨也是人精，见林老不接茬，便顺势恭维到祝安身上。

“安安都这么大了呀，上次见还是个小女孩呢。”

“真漂亮，而且看起来就聪明，不愧是林老教出来的孩子。”

“我听我家孩子说，安安跳级上了大，今年都大二了，是大的名人呢。”

“悄悄告诉阿姨，有男朋友了吗？”

“……”

林老最喜欢听别人夸奖祝安。

他本就喜欢女孩些，二女儿长大时，他年少气盛，醉心科研，连回家时间都很少，自然少了些陪伴。

祝安却是他看着点点长大，就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只是，在别人心里，到底还是外人。

扯了几句，叔叔阿姨们将话题不经意转向了林陆远。

“林老，陆远倒是还没有动静呢？他也二十好几了，早点定下，也好快点给您生个孙子孙女，肯定像安安这样聪明，多讨人喜欢啊。正好，我有个侄女，今年22大学毕业……”

“咦？我刚刚看到陆远了呀，牵了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呢。林老，是不是家里好事将近啦？”

“……”

林老还是乐呵呵模样，“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又拍了拍祝安手臂。

祝安附耳，凑过去。

林老低声说：“安安，你去找找林陆远，还有那个姑娘，块儿喊过来。”

她点点头，转身去找人。

……

林家老宅是花园别墅，除了主楼、露天泳池和庭院外，旁边还有配楼，占地面积很大。

这次林老办生日，整个大厅和外头大庭院全部起开了，看上去富丽堂皇。

祝安顶着夜风，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

总算在二楼找到了林陆远。

二楼是林家人平日住处，客人不会上来。

林陆远声音从休息室传出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祝安敲了下门。

“叩叩。”

林陆远：“门没锁。”

祝安深吸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入目处，林陆远和那位姜小姐面对面坐着，神色自然。

听到动静，两人齐扭头，望向她方向。

祝安抿了抿唇，垂下眼，“林爷爷喊你们。”

林陆远没有说话，

倒是那姜小姐又娇笑了声，“仔细看的话，这妹妹是挺漂亮的。阿远，以后我也这么穿，你喜欢吗？”

林陆远挥了挥手。

姜小姐收了笑，不敢再说什么，起身，退到了门外。

祝安不明白他意思，只好又说次。

“林爷爷让你和姜小姐起下去找他。”

林陆远捻了捻指尖，冷下脸，教训她：“祝安，谁让你穿成这样站在外面的？”

祝安：“……”

目光落在她裸露肩膀上，他眼神不愉。

“去换身，这像什么样子。”

倏忽之间。

祝安心头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她像只小兽，受了伤，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和语气。

全数委屈，都向林陆远狠狠砸去。

“林陆远，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管我？你不是说过吗，你姓林，我姓祝，我们压根就没有关系！既然我已经决定不缠着你了，你能不能也离我远点，别再来招我了？！”

她低吼。

已经受够了。

这切都像是折磨，刀刀凌迟着她身心。

锲而不舍，求而不得。

大约是十七岁的祝安认知的人间疾苦。

林陆远愣了下。

祝安抹了下眼泪，深呼吸，又低声补了句：“林陆远，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是认真的。你也别在心里觉得我是什么负担，是在玩什么以进为退，我没那么厉害。以前是我不懂事，都是我自作自受，还让你不舒服。直没机会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需要林陆远回答，她转身离开，重重合上了房门。

林陆远眼色沉沉，许久都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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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