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与沐城相隔不过十里,以一条四丈宽的河为界,望陇镇就处在泗水河下游,绥军只要绕上一截路就能在烛军赶来之前将羽镇离劫走,可惜羽镇离已经离开,绥军扑了一个空,只听闻摄太子带回来一个医师。
烛国人管治病救人叫大夫,绥国则叫医师,本来只是称谓不同,但绥国因为民风彪悍,大多人好斗不喜读书,加上地处荒原,药材十分稀少,导致医师也十分稀少。
从前绥国和烛国交战,没少从烛国掳掠医师,绥军已经习惯把医师当作一种战利品而不是人,只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这名医师竟然是摄太子亲自带回来的。
当独孤摄将人从马上带下来的时候,夏侯副官注意到这人穿着一身粗布衫,应该是烛国普通百姓,可这人青丝如瀑,眉眼如画,皮肤白的快要透明了,气质又像冰一样清冷,不像是寻常人家养的出来的。
“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受伤的士兵若有需要,让他诊治。”
“是”
话落,独孤摄意味深长的看了曜一眼,深色瞳仁中划过一道细碎的金光,如同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又如同王座上的神明百无聊赖的拨弄棋子。
曜敏锐觉察出这位摄太子带自己回来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医术,难道他知道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
三日后,绥国和烛国正式开战,相互试探了几次,双方各有伤亡,曜平日要做的事便是替受伤的绥军包扎治疗,这样的医师在淮城有不少,曜是其中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一员。
出色的容貌给曜带来了很烦,军中本就寂寞,又多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绥国虽然不似烛国男风盛行,但曜的容貌比多数女子还胜,不免勾起一些士卒的心思。
明目张胆的动手不至于,嘴上花花两句却免不了,绥国民风彪悍,说起话来直白的很,曜听了不自觉皱眉,手上动作重了一点,那个伤了胳膊的男人立刻哀嚎起来。
“喂你小子动作轻点,小心大爷揍你。”
曜面无表情的将纱布缠好,冷冷的回了一句
“若还想要你的手,就不要说话。”
“你怎么说话的找死啊”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惨叫起来,刚包好的纱布上又浸出血来,曜若无其事将纱布拆下来,抖落些绿色药瓶里的粉末上去,又重新包扎了一次,过程中不免疼痛难忍,为了少吃苦头,男人闭上了嘴,临走却狠狠的瞪了曜一眼。
“你给我等着”
曜毫不在意的看向帐门口。
“下一个。”
直到天色全黑了,今日受伤的兵卒才安置的差不多了,处理好手上最后一人,曜就可以回去了。
最后这一人乃是被箭射穿了大腿,伤势不算严重,却极为影响战力,两国交战不可能有时间让士兵躺着好好养伤,医师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快点恢复过来。
曜取出了断裂的箭,开始给伤口消毒,正在这时候,军帐的门帘被人撩开了,白日里那个被曜激怒的男人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不怀好意的老兵,将帐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曜医师,我下面涨的难受,要你给治一治。”
曜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排队。”
“我已经等不及了,上火的厉害,那可怎么办”
男人的语气夸张,不乏恶意,曜抬起头皱了皱眉。
“你想如何”
“不如你将衣裳脱了,一边替我泄火,一边再给他上药。”
此话一出,营帐里的士兵就哄笑起来,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曜来,他们惦记这位曜医师几天了,今夜能解了馋也好。想到如此冰清玉洁的人儿一边在他们身下颤抖,一边还迫不得已做着治病救人的事,那些百日里被他救了的人晚上就会钻进帐子里对他为所欲为,他们就觉得狼血沸腾。
曜将手上的药瓶合上,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一边语气平静的开了口
“你真要我治”
“不只是我,还有我这几个兄弟,都想让曜医师好好治上一治,曜医师以为如何”
“不如何。”
“怎么,白日里曜医师不是嚣张的厉害,现在就怕了”
“我是怕你们后悔。”
“哈哈哈,竟然说怕我们后悔,难不成你还能吸干了我们不成”
剩下的人也笑了起来,一起朝着曜围了上来。
“大爷现在就让你尝尝厉害,一会儿保证你欲仙欲死。”
一脚踢开受伤的那名兵卒,兵卒手脚并用的跑出营帐走了,营帐里只剩下曜和几个兵痞子,没有闲杂人等方便办事,正好曜也这么想。
独孤摄的营帐内,独孤摄正坐在主位上翻看奏折,夏侯副官走进来弯腰行了一礼。
“殿下,赵四带了几个人往曜医师帐子去了,看样子是去找事的。”
“找事孤看是找死差不多,不用理会。”
“殿下何出此言那位曜医师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如何是赵四的对手”
“连你也这般想,难怪烛国那几位接连栽在他手上了。”
“殿下是说”
“等着看吧,烛国就要乱成一团了。”
夏侯似懂非懂,他本来就是个武夫,不似独孤摄一般洞察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