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想与您汇报这件事的。”铁传甲的语气中带有自责。
李寻欢挥了挥手,道:“无碍。”
沈清盛却很在意这个消息。他与独孤一鹤的比试是在阎府的云水阁中进行的,在场的只有寥寥几人,且都不是多话之人,另外的当事人独孤一鹤又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想必他也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
而面对石观音时,又只有他和楚留香等人在场,更别说石观音的老巢位于大沙漠腹地,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到那里面。就算他们看到石观音尸体上的剑痕,从而推断出是自己给了她致命一击,但短时间内,他们是怎么将这个消息放出来的?为什么要帮他扬名?
以上两点,沈清盛想不明白。
但今天本该是可爱的一天,所以他选择暂时抛开这些烦恼,转而说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说了这么多,在下似乎还未自我介绍。”
“‘剑圣’沈清盛?”李寻欢笑问。
沈清盛干咳一声,道:“在下沈清盛,家师沈浪、王怜花。”
李寻欢愣了愣,面上也不禁带上几分惊愕之色,只是过不久他就又笑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只有这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说着,他举起酒杯,叹道:“当浮一大白!”
不等沈清盛说话,他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酒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沈清盛看李寻欢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判断出他现在的确很快乐,但对方的身体似乎不允许他享受这种快乐,因为李寻欢在喝完这杯酒后就一直咳个不停,撕心裂肺地咳。
虽然他也算是个大夫,但他此刻绝不会多说一句类似于“为保重身体,李大哥最好还是别再喝酒了”这样扫兴的话,因为他知道,有的人,你要他不喝酒,比要他去死还难。眼前的李寻欢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李寻欢显得很高兴,也因此,他咳得更厉害了些。
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沈清盛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家师当年曾托付给李大哥一本武功秘籍,不知大哥还记不记得?”
李寻欢已数不清这是他今日第几次的错愕,只听他道:“我手中并无尊师的武功秘籍。”
沈清盛惊咦一声,道:“秘籍名叫《怜花宝鉴》,家师说他当日将之交给了林诗音林姑娘,托她转交给你。李大哥没收到吗?”
林诗音。
李寻欢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一边咳,一边不停地喝酒,喝得越厉害,也咳得越厉害。
沈清盛见过很多温柔的人,无情、陆小凤、花满楼、楚留香......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温柔又可爱的人,但他从未见过李寻欢这样的人,只通过他的眼睛,他就感受到了他的温柔,温柔而多情,情到深处只将自己永远地困在了那里,不管有多痛苦,他都温柔到不愿挣脱。
情之一字,自古无解,尤其困住李寻欢的还是沈清盛最难懂的爱情,所以他只能转过视线看向窗外飘飞的雪花,雪花是自由的,风是自由的,幸好,他也是自由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欢终于又平静下来,沈清盛看着他,他也看着沈清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李寻欢眼角的皱纹好似更深了一些,藏着深深的疲倦与哀伤。
李寻欢叹了一声,道:“我不曾听她提过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王怜花没必要骗自己的徒弟,而沈清盛也不可能骗他,所以李寻欢想,林诗音不知为何私自扣下了这本秘籍。
而这,只能是他的错。
所以,他站了起来,朝着沈清盛深深一揖,道了声:“抱歉。”
李寻欢虽然看起来又落魄又憔悴,但他行礼的动作却很流畅很快,沈清盛心知自己横竖都避不开对方的这一礼,于是也站了起来,一揖到地,起身后方道:“不知可不可以麻烦李大哥帮我从林姑娘那里取回秘籍?实不相瞒,此次我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帮师父他取回这本秘籍。”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李寻欢终于又坐回到他的座位上。
见此,沈清盛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今天果然是可爱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石观音之死是谁宣扬的应该很好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