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京城在下雪。
沈清盛坐在院子里看了一天的雪。
他看的是雪也不是雪。
谁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包括他自己。
无情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复杂的沈清盛。
“你在练剑。”无招无形,仅凭空中停顿了短短一瞬的雪花,无情就断定沈清盛在练剑。
沈清盛今天又穿回了黑色,他喜欢黑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耐脏。他站起身,仔细检查完袖口,抚平衣身褶皱,最后对着无情点头道:“我准备好了。”
谁知无情竟道了一声不急,随后又问沈清盛:“听说‘金风细雨楼’将于今晚同‘六分半堂’决战?”
“不错。”沈清盛肯定了无情的消息,“目前的形势对‘金风细雨楼’有利,雷损选在今晚发动决战根本是昏了头了。除非......”
无情抬头,一片飞雪忽然落在了他右眼上,他将眼一眨,那片雪似又融进了他的眼里,无情的眼神骤然变冷,只听他接道:“除非蔡相有令。”
“京城两大势力决战,定会牵制住部分御林军兵力,到时皇城守卫力量必然削弱……”
沈清盛突然出声打断无情:“御林军总教头正是诸葛大人,不知他今晚?”
无情道:“世叔将亲自坐镇。”
“好。”沈清盛走至无情身边,“我们走吧。”
无情仍是不动,雪色映在他眼中,沈清盛看的是雪也是无情:“怎么不走?”
无情忽地垂眸,眉睫之上还沾有湿意,根根分明,像是用水墨画上去的一样,他道:“你不去‘金风细雨楼’襄助苏楼主?”
无情不走,沈清盛可以推着他走。他一边推着无情轮椅,一边半真半假地感叹道:“皇命难违啊。”
无情静默不语,他深知沈清盛对皇权其实并无多大敬畏之心。果然,很快就听他笑道:“我要是这么说你一定不信。”
大雪落在沈清盛发顶,落在他肩头,他们二人正漫漫行在雪中。
“正如我之前所言,形势对‘金风细雨楼’有利,我本人去或不去并无多大关系。”沈清盛伸手摘去偶然飘入无情发间的一片雪,接着问他,“你听过夜摩天、郁北洲这两个名字吗?”
无情颔首:“自然听过,夜摩天更是魔教‘三十六地煞’之首。”
“我将他们派去了,”沈清盛顿了顿,语气之中的笑意更明朗了几分,“顺便还有一众魔教弟子。”
无情听了这话,竟难得地开起了沈清盛的玩笑:“不愧是沈教主。”
“说到这个,”沈清盛反倒皱起了眉,“等南王案了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无情并不追问沈清盛要他帮什么忙,很快就应了声好。
凡是无情亲口应下的事,沈清盛都当这件事已经顺利办成了。于是他瞬间放下了心,继续说起自己选择入宫赴宴的原因:“此外,我对宫九和方应看这两人始终放不下心。”
无情淡淡地嗯了一声赞同道:“太平王世子此人怕是也所图甚大。”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今夜会发生远超你我预料之外的变化......”沈清盛自认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信。”这两个字无情在白天说过,在晚上说过,在晴天说过,还在雨天说过。
而今天,是雪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先过渡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标题强迫症。
还剩最后一章啦。